王廖闻言更怒,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尉缭将军,你带兵有方,王某敬你。但你为何屡次抗命不尊?莫非将军不知道大梁已经危急了吗?”
三波传令兵都被马忠拦下,没有一人活着来到荥阳城下,尉缭闻言更是奇怪:“抗命不尊?王将军,尉缭从未接到过主公军令,你是来传令的第一人啊?”
周围的将士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纷纷附和着点头。
王廖眉头一皱:“主公已经派过三波传令兵,将军一人也没有见到?”
三波传令兵?
尉缭面色一紧,郑重道:“王将军,尉缭向天起誓,未曾接到过主公哪怕一份军令!”
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战场抗命对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是大忌,听王廖的意思魏斯已经对自己有了不满,尉缭只能忙不迭地澄清。
王廖虽然无甚头脑,对尉缭也很看不顺眼,但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好歹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将赵军的动向和魏斯的命令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一路走进大帐,掀开账帘时王廖正好说完。
尉缭听得脸色一青一白,不曾想到荥阳战事进展顺利的时候,却遭人背后捅了一刀。
“将军,快分兵回援吧!”王廖劝道,“赶在赵军进兵之前回去,好好向主公解释解释,就说之前的传令兵被唐军截下了,主公会理解的。”
尉缭闻言沉默许久,又拉着王廖的手走到地图前面,让人指出赵军陈兵的地点和最近的动向,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主公让我分兵去援?”
“正是。”王廖点头,“主公命将军分兵三万驰援大梁,留三万大军继续进攻荥阳。”
“糊涂!哪有如此用兵之法!”尉缭一拳锤在地图上,气得涨红了脸,“要么速速撤军以防赵军突袭,要么用尽全力拿下荥阳再撤,哪有扯一半的说法,这不是儿戏吗?!”
王廖对魏斯十分迷信,最听不得有人对主公出言不逊,当下便沉下脸握住刀柄:“尉缭将军,这是想抗命?”
尉缭猛地顿住,迎着王廖冰冷的视线,脑中思绪电转,表情风云变幻。
平心而言,尉缭本来就不赞成打这一仗,魏国兵力尽出导致国内空虚,周围的赵国、宋国,乃至以盟友自居的晋国都有可能趁虚而入。但彼时魏斯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又因为前次作战不力在魏斯心中分量大减,不得不领命出战。
但现在,赵国果然准备打秋风,魏斯选择此时撤兵十分明智,但撤一半?且不说三万兵马去对抗赵军是不是杯水车薪,一旦像之前那样再次遭到两面夹击,这六万军队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按照尉缭原本的脾气,就算临阵抗命也不会遵从这种一听就没经过脑子的军令,但王廖的态度让他不得谨慎起来。
以尉缭对魏斯这个主公的了解,故意派王廖过来,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抗命,对方手里,说不定还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
想到魏斯喜怒无常的性格,尉缭的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转眼间就做出了决定。
“王将军说笑,尉缭只是提出疑问,哪里就有抗命的意思了?”尉缭微笑,缓慢但坚定地把王廖的右手从刀柄处移开,“主公派王将军来,想必是想让将军领兵一处的?”
见尉缭服软,王廖也缓和下表情不再步步紧逼,转而说道:“将军用兵如神,主公命你率三万精锐速速回援抵挡赵军,至于这荥阳残局,让末将来收拾便好。”
果然不出所料,尉缭心中冷笑不已,对魏斯完全失去了希望。
如此魏公,如此魏国,哪值得他尉缭拼上性命去捍卫?
打定主意,尉缭果断地领受了命令,当即点兵三万就要撤回大梁,对接手荥阳战局的王廖连一句嘱托都没有。
刚巧王廖在用兵上面异常刚愎自负,总觉的前次攻平陆如果是他王廖领兵,早就把平陆城攻下来了,此时也不想听这个“屡战屡败”的名将嘱托什么,直接把人送走了事。
日落时分,尉缭点齐三万兵马缓缓离开了大营。王廖驻马目送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心绪激荡,只觉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三万大军动静不小,在荥阳城外的平原上不可能掩饰行迹,一直注意着魏军动向的徐晃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虽然不知道魏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三万魏兵突然离开大营朝大梁的方向撤走总是没错的,而且从身影看来,魏军的领兵大将似乎还换了人?
徐晃喜出望外,赶紧派人飞奔去宫中报喜,而自己则睁圆了眼睛盯着城外魏军的动静,这个新来的将领摸不清脾气,保不准是个脾气烈的,刚接手就要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