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反唇相讥道。
投鼠忌器,各有顾忌,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二人迅速认清了这个事实,那便是想靠着言语根本无法让对方妥协。
而打仗呢,双方一个是朝廷的公爵、重将名声卓著,一个是独霸一方的海上大豪又当着福建总兵一职,若是双方直接干仗的话影响太大,非惹得整个大明地震不可,且不论输赢,到时谁也讨不了好。
既然无法直接打仗,那就只有相互妥协了。
傅春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和平共处、航线共享。不论是南洋东洋,双方的船只均可自由通行,不过郑家不许再卖往倭国的船标,不许再向任何一艘往倭国的海船收费,而应该把收费权让给齐国公府。
当然往南洋的海船则还是需要经过郑家的允许,需要向郑家缴纳通行费。这样的话,齐国公府和郑家分别统领南洋东洋的海上利润,当然双方的海船是不需要向对方缴纳通行费的。
傅春的这个办法根据双方的实力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便是郑彩也提不出反对的意见。可是他也知道若是双方达成协议,等于是原本属于郑家的一大块蛋糕生生的被齐国公陈越划去。
每年往朝鲜倭国琉球的商船达上百艘之多,光是通行费这一项郑家便收取数十万两银子,从今以后这一项恐怕就不再属于郑家。
可是既然齐国公占据了舟山和东番岛,手里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郑家再想像以往那样独占海贸的好处已经不可能,妥协也是必然的事情。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郑彩可不能做主决定,当即提出要回泉州报由福建总兵郑芝龙定夺。
“傅将军以为郑芝龙会同意吗?”当傅春汇报谈判的经过之后,陈越微笑着问道。
“以属下以为,郑芝龙会同意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现在的郑芝龙家世显赫正努力的向真正的世家贵族靠拢,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海上的亡命之徒。和国公爷您做对,他没有这个胆子!”傅春笑着回答道。
“哈哈哈......”陈越朗声笑了起来。
“不过,国公爷,难道您就没打算消灭郑家,独霸海上吗?”看了看陈越的脸色,傅春小心的问道。
和郑芝龙以前的过节让傅春一直有着把郑芝龙灭掉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陈越是一个胆大包天之辈。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傅春不信陈越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饭要一口口吃,咱们才刚刚占据东番岛,还是先把东番经营好再说。”陈越笑道,“不过郑家靠着独占海贸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却从不向朝廷缴纳税赋,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必定不能长久!”
泉州安平镇,郑彩从大员归来,把谈判的情况向郑芝龙说了,请示到底该如何办。
“姓陈的竟然如此桀骜,丝毫没有把咱们郑家放在眼里,竟然妄图染指倭国航线,真是做梦!”郑芝龙还未说话,郑芝豹勃然怒道。
“就是,东洋航线可是大哥您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些年咱们打荷兰人,打杨六杨七,杀李魁奇,灭刘香,这才创下了诺大的基业,凭什么就白白交给那陈越!”郑芝莞也叫道。
郑芝豹、郑芝莞都是郑芝龙亲兄弟,他二人开口,郑彩便闭口不再言。
“那齐国公实力到底如何?”郑芝龙比两个兄弟要冷静的多,没理会他俩的吵吵,问郑彩道。
“在大员台江内港有十三艘西夷夹板船,每艘船上红衣大炮数十门,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夺自荷兰人,还有三桅海船二十多艘,二桅海船单桅海船加起来上百艘,其他小船数百艘,这还只是大员港内的战船。
舟山是齐国公陈越的根基,想必舟山也会有一定数目的战船。
至于兵力,据我了解,仅在大员齐国公便有军队万余,总兵力不详。对了,他们好像正在从大陆迁移人口,我在大员见到了老相识何斌,据何斌说,已经有三万多人从山东迁到了东番。”
郑彩的话让郑芝龙三兄弟大惊。海上作战比的便是战船,要不然千余荷兰人凭什么在大明沿海横冲?
现在齐国公陈越竟然拥有十三艘西夷夹板船,再加上上百艘其他战舰,单论水军实力已经不在郑家军之下。
郑家军船只当然远远多于齐国公陈越,可是能和西夷夹板船匹敌的战船却是一艘也没有,哪怕是郑芝龙的座船那艘五桅巨舰,上面也只是装了六门红衣大炮而已!
“有西夷夹板船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也不是没有打败过荷兰人的夹板船。”郑芝豹还在嘴硬,郑芝莞却已经不说话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料罗湾海战之所以能够打败荷兰人,靠的是海湾狭窄的海面以及己方几十倍的船只,然后用火船进攻这才取得了胜利。
若是在大海上相遇,哪怕己方战舰是人家几十倍,想打赢也非常难,毕竟人家不会给你接舷战的机会,想用火攻根本别想。
“大哥,我认为齐国公开出的条件还算优厚,并没有肆意欺辱咱们,不妨答应了便是。”偷偷看着郑芝龙的脸色,郑彩知道郑芝龙已经心动,或者面对齐国公的强大无可奈何,便开口道。
“齐国公是驱逐满鞑的英雄,我理应敬他三分。把倭国航线让给他就让给他吧,每年几十万两银子的损失咱们郑家还损失的起!”郑芝龙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