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虺听到这话,顿时如同雷击一般。
上一次,也有人逼迫他收唐严为义子,并且成为他的继承人。
当时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只不过,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广东阉党学院山长汪宏。
而这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他的恩主,他的天,他的义父李连亭,而且要收的是义父亲自培养的义孙。
这是东厂之主,这是帝国巨头,这是阉党的实际领袖。
这甚至不是要求,而是命令,绝对的意志,那么他还能拒绝吗?
而且京城的阉党大佬都在此处,一旦李文虺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李文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一头磕下去,低声道:“义父,我已经收有义子了。”
东厂之主李连亭的眼皮微微一抽,道:“我知道,是李陵和杜变,这两个都是好孩子。”
李文虺道:“义父,杜变这个孩子极度出色,他日我带您给您磕头。”
“好啊。”李连亭道:“这孩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以后正好可以辅佐李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顿时,李文虺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东厂之主李连亭已经把话说开了,说定了。
李元才是下下一代的东厂之主,杜变只是一个辅佐的角色。
李文虺不怪义父李连亭,因为他从小培养到达的是李元,而不是杜变。
而且,义父李连亭根本不知道杜变是何等的出色天才。
关键时刻到了,决绝时刻也到了,危险时刻到了。
李文虺直接一头磕下去道:“义父,我儿子杜变极度出色,请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我已经答应过,他是我的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继承人。”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震动,不敢置信地望着李文虺。
而东厂之主李连亭如同雷击一般,彻底色变,目光死死望着李文虺。
这是他最最器重,最最疼爱的义子,竟然敢当众违逆他的意志?
这让他这位东厂之主,帝国巨头颜面何存?就在刚才,他还宣布李文虺是下一代东厂之主呢?
仅仅片刻之后,这位义子就当众违逆他?
“唔……”李连亭喉咙底下发出一阵阵低吼声。
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冰冷下来,大堂内的烛火瞬间被压制,整个大堂的光线都瞬间暗了下来。
绝大部分人,全部跪在地上。
李连亭的武功是个迷,但绝对是让人恐惧的。
他上一次出手大概还是二十年前,对手是一名宗师,李连亭赢了,对方死了。
不仅如此,他还是皇宫最顶级的镇殿高手,守护着皇帝最后的安全。
此时他稍稍发威,竟然如同龙吟虎啸一般,让人闻风丧胆,几乎无法呼吸。
李连亭真是又怒又伤心,这是他最疼的儿子啊,为何就不能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李元是他带大的孙儿,何等之出色,成为阉党下下代领袖的继承人是最好的选择。
李文虺为何要违逆于他?
足足好一会儿,李连亭道:“文虺,我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你想好了再说,你应该知道,说错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李文虺重重叩首,磕头出血。
“义父,我不是为了私人之情,我是为了阉党未来,为了帝国之将来。”李文虺颤声道:“杜变这孩子,才是我阉党最最杰出的领袖继承人,请义父给他一个机会,请义父成全,文虺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东厂之主李连亭道:“文虺,家规你很清楚。违逆主上是什么罪?”
“忤逆之罪。”李文虺道。
东厂之主李连亭道:“那如何惩罚?”
“重则处死,轻则打断四肢,废掉武功,逐出门去。”李文虺道。
李连亭举起手掌放在李文虺头顶,至少轻轻拍下,李文虺的脑袋就会粉碎,直接毙命。
“就算受到忤逆之罪惩罚,你也不后悔?不改口?”李连亭道。
李文虺继续重重叩首,眼泪涌出道:“儿子的命是父亲给的,父亲想要拿走一句话便是,儿子没有半句怨言,只有无限之感恩。但是儿子恳求义父给杜变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和其他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儿子死而无憾。”
然后,他继续拼命地磕头,整个大堂都只有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短短片刻就鲜血如柱。
李文虺没有撒谎,李连亭想要他死很简单,一句话李文虺就会自我了断,而且不会有任何怨言。
李连亭手掌悬在李文虺上空,只要拍下,就能杀死这个违逆的义子。
然而,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很生气,很愤怒,很痛心。
但,这是他最最器重疼爱的儿子,几乎完美无暇的儿子。
然而,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区区一个杜变,忤逆他这个义父,他这个东厂之主的意志。
“啊……”李连亭猛地一声咆哮,然后猛地一掌朝边上拍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
旁边的墙壁,活生生被击穿一个大孔,里面的砖石化为齑粉。
“滚,滚,给我滚回广西去,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李连亭指着门外大吼道。
李文虺没有立刻滚,而是强行保住了李连亭的腿,在他的鞋面上亲吻了一口,然后又强行保住李连亭的手臂,在他的戒面上亲吻了一口。
“多谢义父成全,儿子告辞了,义父万万保重万金之躯,不要让儿子在万里之外担心。”李文虺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