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街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往北就是大明门、六部、五军都督府太医院、翰林院等衙门。往南便是正阳门。正阳门大街东西两侧街坊中人烟密集。
因而,鞑靼使臣在棋盘街撞死人的消息瞬间就传开。
张昭、焦芳、王华、柳渊几人匆匆从礼部赶来时,街道上一群百姓正在围观。
“这货郎真是惨啊!无妄之灾。”
“狗屁的无妄之灾?不是那新秦伯张昭把鞑靼人招来,会出这样的事?你们看年年来朝贡的安南、琉球、吐鲁番、乌斯藏,那些使臣不都安分守己吗?”
“这话说的有理。大明和北虏是死敌。这些鞑子到京师来,无理也要搅三分!报纸上说,我朝欲使鞑子沐浴王化,所以准备互市通商。殊不知塞外北虏秉性难改。新秦伯太想当然。”
“唉…,此事不知道如何了局。八成是不了了之。”
张昭在人群外把这些议论尽收耳中。
王武脸上的神情已经是出离的愤怒,咬着牙齿,右手握拳,青脉爆起。这些人瞎瘠薄扯淡。明明是鞑靼使臣杀人,怎么就变成张相公的错?
焦芳慢悠悠的去看张昭的反应。他和张昭建立起私交,也打算抱这个当朝第一红人的大腿,但总的再看看张昭在政z上的水平。
王华作为老实人,苦笑摇头。舆论完全带偏。这和张昭有什么关系?鞑靼人是张昭招来的?这种看法未免将国事看成儿戏。没有内阁诸公点头,张昭一个伯爵有这本事?
“小二,话总要让人说的。”张昭抿抿嘴,道:“把人群分开,我们进去查看情况。”
张昭的亲卫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八人一起动手,很顺利的就将人群分开。只见一名约四十岁许的男子倒在街旁的血泊中,货担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张昭看一眼,就知道这货郎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救不回来。但判断归判断,要尽人事。说道:“小二,三件事。第一,派人去请太医院的圣手来救治。第二,派人去县衙、府衙报案,尽快封锁这里。第三,拿我的帖子去找巡城御史、五城兵马司调人,抓捕鞑靼使团。”
张昭穿着绯袍官服,他刚一露面,正在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看过来。国朝的世情,身穿绯袍必是高官。他这一通吩咐下来,顿时就几名义愤填膺的百姓叫好,“好!杀人者偿命!”
焦芳没理四周的叫好声,低声提醒道:“子尚,抓捕鞑靼使团要慎重啊!先禀报朝廷再做决断。衮衮诸公不会轻纵杀人者。”这谁要是敢轻纵,满朝御史能喷的你吐血。还有报纸。名声还要不要?
焦芳说的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张昭接受的命令是互市谈判,而杀人案、和鞑靼的外交,这都是有对应的朝廷机构去处理。上次张昭“越权”,差点就翻船。
张昭不为所动。大明的百姓在京师被鞑靼使臣纵马撞死,他一分一毫都不想忍!你以为这是腐朽的满清啊!这里是大明!拱手一礼,道:“谢老大人。先去抓捕,再去请天子裁决!”
王武转身离开。
王华轻轻的叹口气。张昭这是直接压上所有的筹码,不留余地的表态。假设等会御前裁决后是要安抚鞑靼使团,那张昭日后在朝堂中基本就可以靠边站。
年轻人太冲动,难堪大任嘛!
王华再看看四周明显兴奋却又压低声音的百姓。心里摇摇头。这些人刚才骂张昭骂的痛快,现在得知这年轻的绯袍官员就是“张昭”,尴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