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回程的路上,周淮安把玩着手中一枚看起来并不起眼也不算名贵的玉佩;尚让信誓旦旦保证的叮当加倍补偿云云,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但是能够得到在巡城司协力的机会,却是这一场惊变之后的最大意外之喜。
虽然黄巢在亳州被公推为王,而建元号设百官开幕大将军府,但是实际上相应的官制和职品还是比较混乱,甚至一度有些浮滥的;基本上随着转战沿途不断投奔的流民武装和势力,而随意封增出去。虽然多数时候很有些叠床架屋的剧繁之嫌,但是往往一场战斗的胜负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掉一部分。
因此,其中真正具有含金量和权柄的,也就是少数常设不缀的职位;而这个左右巡城司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因为,义军主力会随着停驻之地的城邑规模大小,来设置相应的职责差遣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力;所以这个巡城司的权威算是颇有含金量的所在了。
像是如今的左右两部巡城司,负责广州除内城以外,外郭的南城、子城和官城以及郊野八十三坊、大小七市、四十五曲里的治防维持;所管辖的人口虽然浸过屠杀和战乱、逃散之患,最起码还有三十多万口之巨。就算是以协力为名介入其中,也是一番不小权力和便利。
当然,这回头还要和名份上的总boss好好的汇报一番才能有所定论;虽然对方自有相应知情的渠道,但是你报告不报告那就是态度和立场上的问题了。
“老虚,你这番应承下来那就对了。。”
经过了刺杀惊吓之后,脸色林言还犹有些发白的林言,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解释道。
“尚总管的金口可是那么好开的,多少人想要在左右巡城司里做事,都是求之不得的。”
“这可是既是安全又威风体面的所在啊。。说不定我们日后都要指望你帮衬一二了。。”
周淮安只是笑而不语姑且应对之。当然了以他的眼力和判断,这其中的內情并不会像他口头描述的而那么简单,或许还涉及到大将军府中的一些权力格局和制衡才对呢。
然后他不动声色的将林言的话头,又转到这位尚总管令人感兴趣的一些旧事;比如林言就无不羡慕的说起尚让如今的妻室刘氏,那是一个容姿出众而艳名在外的美人。乃是他从江南地方所获,自此视如珍宝而宠爱有加,哪怕兵败流离之时也要带着身边而形影不离。
这也让周淮安顿时想起了一个唐末五代的有关的公案和相关的奇女子。就是关于这位尚让老婆刘氏的轶事,据说这位女性一生跟过四个男人,个个都是世代的风云人物。
唐末大乱,她先是被黄巢起义军的二号首领尚让所得。黄巢兵败自杀,尚让带着她一道投降唐将时溥,等到尚让被杀,她又被时溥纳为姬妾。再后来朱温与时溥争夺徐州,时溥兵败,携全家登燕子楼自焚,可她不但没有成为殉葬品,反倒又做了老熟人朱全忠的情妇,且深受宠爱。
后来朱温的谋臣敬翔丧妻,孤单一人,朱温就把她赏赐给敬翔做老婆。然后依旧时不时的进宫去保持着往来关系,直到朱温扒灰扒得被忍无可忍的原谅帽儿子干掉;堪称是五代里一个颇为玛丽苏式风格的题材了。
突然车身一震一顿,然后几声沉闷的“咄咄”声响起,还有拉车马匹的嘶鸣和惨叫声,又变成伴随在左右的怒吼和叫喊,还有响成一片的尖锐哨子声。
“有刺客”
“小心左右。。”
“左前六点三度,房上有人。。”
“左翼弩机准备。。。放。。”
“清道前队马上包抄过去。。”
“左翼和后队就地固守,警戒四周待援。。”
“请援的号令已经发出了。。”
又过了片刻之后,在左近赶来汇合的巡逻队小心翼翼的护送下,周淮安的马车又再次向前行进而去。
“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周淮安信手抚摸着一根从包铁皮车厢板上的黑羽箭,不由的感叹道。
之前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也不是并没有遇到了刺杀和袭击,只是在这个义军义军占领了好几个月的广州城内,依旧有人进行这种铤而走险之举,就让人感觉有些意味深长了。
“禀告管头,当场所获贼人射杀尸身两具,余皆在逃正当追索之中。。”
这时,葛从周的声音在车窗边上响了起来。
“都带回去,好好的研究和分析一番,这时不能就这么善了了。。”
周淮安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