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深深捅进伤口里又用力搅动起来尖刃,几刻之间已然搅扰和带动着全盘的阵脚都动摇起来。那些好容易停下脚步强行收拢起来的弩士和弓手,更是像是被近在咫尺的杀戮和践踏,给惊吓骇然的再度崩散开来。
随后,站在上风处发起攻击的太平军步队,带着滚滚烟尘就像是过卷上陆地的暴潮一般,也顺势淹没了官军已经变得松散而七零八落的前阵;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如快刀破竹般,将他们挤压和撕开、冲散、分割和隔断开来。
于是就在随后的时刻里,身为主将的丁从实哪怕竭尽了全力喊哑了嗓子,也只能在弥漫扑卷而至迷糊烟尘中,勉强聚集起身边的少部分人马来。
让而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气妥和放弃,犹自拼命摇动大纛和将旗呐喊着为引导,奋力向着来敌方向逆势反身冲杀而去。就像是在滚滚尘烟笼罩下的青灰色浪涌中,逆流而上的一抹亮色鱼群。
在慢慢的削减和缩水当中,一鼓作气的反推到了两百多步之外;才随着一只投入其中又被踢滚到了丁从实左近的冒烟圆球,砰的一声炸开一蓬黑烟,将其擎着大旗的旗牌官连人带马掀翻过去,自此宣告了这一拨官军反击的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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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周淮安所在的中军本部赶到之前,猬集在古屛寺外的官军就已经崩溃;然后那些助战的土团和镇戍兵也竞相溃逃起来。而进入到后续追击和扩大战果的环节了;当然了这也多少减少了相应的斩获。
不过这一马平川的敌势,就算是敌人放了羊也有相当概率,能够在后续追击当中捕获回来的。而在这一次战斗当中,可圈可点的无疑是马拉的炮车在战场中的应用了。
马拉的炮车进入预设阵地先发轰击、打乱和惊吓敌阵;然后以机动力见长的骑乘步卒抵近,用强弩攒射进一步削弱和杀伤之;最后是骑兵迂回绕到左右两翼进行突击;一亦敌方阵脚动摇和混乱起来,整好队形的骑乘步队全力掩杀而上。
于是在主力和附从的进入战场之前,这些看起来还占据了数量优势和上风的敌人,就不可避免迎来被一连串组合拳打崩了的结果。
虽然直接拿火炮和改良的骑兵,去对付这些传统冷兵器部队,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但是显然周淮安并不会因此有所心里不安。毕竟在战场上,任何能够多多杀伤敌人而尽量保全自己的手段,都是值得鼓励和提倡的。
因此,最终结果是阵斩三千有余,俘获两倍于此;其他跑掉的大概还更多过于此;而太平军自身的损伤也不过是以数百为单位而已。其中比较令人肉痛的是近百名骑兵的伤亡;
没法子,要说这江南之地运用骑兵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官军、土团、镇戍兵,而是无所不在的水田和枝杈遍布的河道沟渠;
要是沿着道路急行军倒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要肆意驰骋起来,那很可能一不小心翻倒失足在某个河沟里,或是就一头栽进某片泥泞当中。
可以说在许多时候,想要找到一个适合骑兵大规模活动和战场冲击,又有足够纵深的坚实场地都找不到。这一次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亦是如此,人员的伤亡并不大,但是相应的坐骑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法继续使用了。
反倒是使用小型河船进行机动却可以获得不少的便利;但是这又涉及到从当地获得足够带路党的配合问题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就这么一路追亡逐北一路捕俘着,抵达再度收复的句容城下,周淮安不禁念出了这么两句来。
“下一步当往何处所向。。”
已经站在城门外迎接的葛从周等人,闻声却是表情一亮而当即请示道。
“当然是剑指丹徒了,顺便管教官军尝尝后路断绝的滋味。。”
周淮安微微一笑道
“既然官军动的是想要围城打援的念头,那就更不能轻易遂了他们的心思啊;我们也来个围魏救赵去,看他还安然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