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深刻体会到身为一方管领的艰难与宏阔。不仅要有能够杀敌制胜的战阵本事,还要能够有治理地方和发展民生的手段。而江陵又与后方那些被平定的州县地区不同,乃是直面官军而延边拉锯不断的前线。
在这里情况更加的复杂,所要面对的问题和状况也更多。水路商贸往来的繁复与敌我明暗对抗的激烈,作为镇守不但要有守土保境的本事,还得能梳理上下、令军民各得其所,各级归属运转顺畅的洞察和明锐。
因此在最初之时,哪怕是有现成的架构和章程,还有许多用熟的人手,他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之下闹出各种纰漏和细微处的状况来。
然而,柴平在这个慢慢成熟和长进起来的过程当中,也对于能够缔造者一切构架的“和尚兄弟”,开始逐渐很有些真心服气的味道了。
随后江上的水军带来了他所关心的,黄王麾下义军势如破竹席卷东南的各种消息纷纭;既有让人心潮激荡恨不得亲身神往的,也有许多令人扼腕叹息或是憾然不已的结果。
其中更是不乏太平军所属转战各地而居中大放异彩的事迹;尤其是攻灭了镇海节度使的捷报传来之后。他也不禁要蒙心自问起来,若是让自己来做的话,是否能够如这位一般的几乎无往不利有无所不能呢;
.
因此,当他听到了对方在义军之中一路声名大震,自此成为了黄王也要为之倚重和借助的对象,乃至以养女下嫁的结果之后,心里也莫名变得轻松和释然了许多。
隐隐藏在心底那种争胜较长的小心思,就更是彻底烟消云散了;兴许除了黄王之外,也只有这般的人物才能带领义军的大家伙,一路披荆斩棘的走到最后,见证世道重新变好的那一天了。
“接下来我还要更多的劳烦柴兄弟了。。”
周淮安亦是心有腹案的继续道。
“领军尽管吩咐。。我这身都是些皮肉伤,大不碍事的。。”
柴平毫不犹豫的道。
“如今荆湖的紧张局面稍解,下一步我打算从岭內抽调大批得力、可靠的人手为助力,对发生过变乱的沿途地方进行更加深入的清理。。”
周淮安组织下语言又道。
“为此,专门成立一个总体协调和核准相应行事的临时机构——镇反会,还希望柴兄弟能将这个担子给兼着挑起来才是。。”
“故所愿尔。。”
柴平断然抱手领命到。
而他这番表态也让周淮安颇为满意。虽然柴平作为打小就在义军中深受熏陶的缘故,多少带有粗暴直接的行事作风和受限与学识不足的问题,但是好歹是愿意进行学习和积极改变的。
这一次的湖南到京难五路侵攻和变乱,固然是给地方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和损失,但也把那些早年原本因为义军势大而选择蛰伏、潜藏下去的,官府、士绅、豪族的余孽和其他不安定因素,给从藏污纳垢的阴暗角落里给纷纷释放到明面上来了。
所以,接下里荆州,乃至整个荆南、湖南境内,都需要来一场雷霆扫穴式的战后大清洗行动了。而出身怒风营少年义军而相对意志坚定、初衷不改的柴平,无疑就是眼下最好的人选了。
作为随后进城所发生的插曲,则是一个小小的好消息。诗画双绝的奇僧贯休,已经在江陵城中的龙华寺中找到了;
此外,其他几位的齐己、尚颜、顾栖蟾等在野的僧道儒士,也相继接受了太平军的征召,而正在赶赴前来的道路上呢。
作为这位一代奇僧奉上的见面礼,则是一张他新近的作品《劝耕图》,虽然是传统的水墨风格,但却是相当接地气的现实主义写生之作。
其中主要人物的鸡皮张发的扶犁老农、散发破裙的持箕农妇,还有光腚下地而满身泥泞,在困苦中却不是纯真的稚童;无不适刻画的入木三分,而又体现出来民生的艰难与时世的悲凉之气,几乎是溢余纸上又扑面而来。
最起码作为太平军的宣传插画,这份对民生民情体察入微的功底,已然是足以打动周淮安了。随机他就下令将其刻制成插画专用的印刷雕版,先印他个几万份再说了。
接下来,周淮安还想把杜甫的《三关吏》、李绅的《悯农》系列等那些脍炙人口,明显怜悯民生或是同情劳动人民的唐诗当中,所有的场景都通过他的画笔给重现出来,作为太平军宣传部门的素材来深入发掘和使用。
只是到了夜里之后,周淮安未想到另一个的捷报会新到来的这么快。
“水师王郎将急报,潜袭荆门江头寨得手,当地围城的官军已然就近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