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的大图舆厅内,周淮安也在看着代表江东和淮南部分的沙盘上,由当值的参谋和参军们所推演出来的最新部署。
这一次针对淮扬的用兵,主要是以沿江的鄂州、江州和润州防戍区为支撑点,动用了长江下游东面四路(江西、宣歙、浙东、浙西)的驻防力量和预备役体系;这样就尽量避免了对于关内战以后,已经解除追加服役和中长期征召的山南、荆南、湖南各路,后续休养生息的调整恢复过程和大型基建建设项目的不利影响。
至于作为两岭核心的广府方面,则是以北上的巡海船队作为主要支援力量。乃至安南都护府的旧地,依旧是作为大后方的粮仓和资源产地,除了追加工矿生产配额之外,就基本不动。位于西蜀要冲的峡江道情况比较特殊,也是同理对待。
而来自大都督府本阵方面的主要军事准备,则是在总体协调和调拨、组建粮台(兵站)的前提下;追加了打击军,骑兵和水军/舟师,战斗工程团等序列,作为新编淮南讨击军在相应特殊/技术兵种上的加强。
因此最终指标分摊到了地方之后,就由守备江西的第六军和第八军小部,共计十五个营(战锋/驻队);镇守江东三路的第九,第十、第十一军,已经完成基本编成的三十七个营(战锋/驻队),在各自营下抽调一个团出来;也不至于影响到整体架构和日常军事勤务。
然后按照就近原则分别乘坐车马舟船等载具,集结到沿江的鄂、江、池、绕、宣、润、常,沿海的苏、杭、越、台、温等各州州城,进行相应的补充和整备之后,由沿江而下的前敌指挥司逐一接管和重新编列为讨击军的主体部分。
再加上前指司带来的附属部队/技术兵器,因此最后预计满编之后的淮南讨击军将达到十五个营,约一万六千名的战兵/驻队兵。其中又被分作东西两个集群,西面集群为主力集群,以宣州(今马鞍山附近)当涂的采石矶为集结点;选择对岸相对薄弱的和州境内为渡江攻击的突破点。
东面集群则是作为偏师,以浙东境内的动员力量为主而在沿海越州境内集结,因此也被称为沿海集群;然后利用江东的河网水系北上而通过润州燕子矶的浮渡大桥,大张旗鼓的支援对岸海陵县内的前进据点,以为佯攻和牵制性的力量。
此外,在与淮扬比邻的江东(浙东)境内,还有来自江东三路善后大使衙门,所就地组织和提供负责水陆流转输运的约两万名民役和杂夫,以及新编而成的八营辅卒;作为上游水运物资汇集之后就近支援和维持的后勤保障。
稍后,大都督府还将从两岭、湖南、荆南、山南等地抽调“三支队”的精干成员,再加上来自大讲习所的见习生员,部分接受改造和甄别的士子,重编成更多相应的随军“三支队”,以充作日后占领区内宣传、肃清和行政地方的基层执行人员。
因此在这么一连串的部署下来,这支先发的讨击军领军人选其实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太平军主动介入淮南局面的初期目的,还是为了打击河削弱杨行愍为首寿濠军事集团,牵制和打破其统合淮南的趋势而已。
因此这场维持这场战事的投入,对于太平军整体而言不过是一场犹有余力的局部战争而已。在各方面投入的相对短板都不是那么明显的情况下,领军之人只要不是太过愚蠢,或是贪功冒进到出现重大失误,就大可以按步就搬的推进下去好了。
故而,在作为东路集群领兵官的人选之上,周淮安直接选中了江东本地人士出身的钱具美;道理很简单,他常年效力于杭州八都之中,熟悉相应江南水乡河网环境下的作战模式,到了类似的淮南境内也有许多用武之地;更何况还有冥冥之中潜在的气运之子加成,对上另一个时空线上宿敌杨行愍,就算落了下风也未必会有什么事。
但是西路集群的主将人选就有些争议。或者说主动请战的人选有点多。除了先前主持过长安攻战的柴平主动退避之外,包括朱存、曹师雄、张居言这些军率级别的高层将领,就连年事已高的王崇隐和水军出身的王重霸,骑兵大将刘六茅,身为一军佐副的苏无名和吴星辰,都表现出想要争取一二的态度来。
但是权衡再三之后,周淮安还是点了朱存这位军中“老大哥”的将。不仅仅是因为他资历最老、人缘颇好,也不仅是为了新、老义军潜在山头间的平衡计;也因为他是太平军高层中为数不多的河南人,家乡距离刘汉宏老巢的申光之地也相去不远。在将来有需要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