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蔡州军还是在一片嘈杂纷纷当中开始相继登岸了。然后随着秦宗衡所在的中军也从船上转移到了港市之中后,部下们已然在镇子中最大最完好的一所宅院当中,用丝绸帷帐和毡毯、箱柜布置好了一切陈设,而由他带着佐僚径直入驻了。
直到从船上下来了一小半人马,重新翻身上马的十几骑探哨和前往山阳城的信使也由此派遣了出去。秦宗衡也才得以在兽皮铺成的塌子上端坐下来,由随军奴仆揉捏着肩背,而对着站立在侧的左右叹声道:
“还是站这地面上让人安生啊!”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间就被一阵由远及近响起来的滚雷声给打断了。就连秦宗衡身下的坐塌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震颤,他不由有些犹疑的站起来走向门外问道:
“这是要下暴雨了么?”
然而,随着秦宗衡推帐而出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兵荒马乱,遍地是仿若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奔士族的情景;而在远处的镇子当中更有一道道的烟柱冒了出来。然后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响,以及一片惨叫和嘶吼声。
“这又是怎生回事。。”
秦宗衡不由冲出大院,在街头上亲自拦下一股乱兵,揪住一名士卒大声呵斥道。
“坏。。坏。坏了,前阵凭空早了雷劈了。。都。。死。。。死。。的老惨了!”
这名满脸慌乱的士卒张口结舌道:
“混账东西,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旱雷劈啊。。快随我来找出这。。”
秦宗衡不由将其一脚踹到在地怒吼道:然后在他的不远处再度轰响起来一声爆鸣;在一阵紧接一阵的哗然核惊叫声中,隐约可见的还有一些砖瓦碎片和断肢飞上天去。这下他也没法再淡定下去了,不由厉声大吼道:
“举起我的将旗,快随我带人一起退出这儿到野外再做重整。。让船上的人加快登岸下来,”
然而,当他带领着街头上聚集起来的人马一鼓作气退到了港市外,又开始不断呼喝叫喊着那些被突然而来的爆炸声和烟火,分散和隔绝在镇子港市之间的蔡州兵;突然间山野之中震天的喊杀声大作,从低矮的山坡和干枯河沟、分渠里一下子高举出如林的各色旗帜。
又伴随着连片明晃晃的甲衣和刀兵的反光冲出密密麻麻人马来,就像是涌过堤面的激浪一般的铺卷向了秦宗衡所在的这些蔡州军。这一刻秦宗衡身边部将们的声音都惊骇和急切的变调了,而乱糟糟的大叫了起来:
“敌袭。。”
“有埋伏。。”
“保护三率。。”
“快叫支援。。”
“船上的人马呢,还不快过来。。”
他们一边如此叫嚣着,一边聚集在一处仓促组成了若干个大小不等的战阵,悍勇不减多少的迎向扑杀过来的人潮。然而,因为镇子和港市当中越发蔓延起来的烟火熏天,遮掩了他们后方的大多数视野和声响,而只能派出信兵徒步穿过烟熏火燎的市镇去传令。
而在对面一座低矮的土包上,几块乱石之间竖起来类似缩水版壁板信号机的长杆和绳索下。许久未曾出现的太平军权设温州主簿孔利落,也在用一支长筒镜观望着退到镇外的蔡州兵阵列,而突然对着左右正在紧锣密鼓准备当中的两门三寸小炮组,高声下令道:
“你们可以动手了,就朝着那面将旗打!!”
“敌军将旗正巧在最大装药的射程边缘,就这么发炮过去只怕准头要飘得老远了。。”
身为炮组队正的李顺儿却是一丝不苟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