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一番劝说之下,王重盈才姑且放下满肚子的心思,而回到了关城内居所。自然有一群侍妾围拢上来,给他卸去了汗淋淋的外甲袍服,露出还算精键而未曾荒废多少,遍布着瘢痕的黝黑身躯来。
又有妾侍端来银盆里浸着香药的清水,用精细的白叠布谨小慎微的给他擦拭起身体来;有人用木盘奉上了虢州地方所产又在井水里镇过,并切开挑子的时令瓜果,用篆花银签子送到王重盈的口中。。。
于是,在内外交加的的一片冰凉舒爽当中,王重盈因为忧虑城下敌势而积郁的满心浮躁和烦闷,也暂且慢慢的纾解开来了一些。而又开始打量着这些侍妾轻薄衣裙的曼妙肢体。
她们之中有的出身官宦之家,有的则是公卿之女,甚至还有一位前宰相王铎家的侄女,也是典型五姓七望之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要感谢黄巢为首的大齐新朝。
不然的话,原本祖上只是盐夫头子,直到近两代才变成牙校之家出身,早年还在军中打拼生死流臭汗的王氏兄弟,又怎么又机会亲近到这些名门望族之女的芳泽,乃至将其作为呼来喝去的妾婢之属呢。
只是正当已经年近四五旬而依然尤有余韧的王重盈,开始享受着来自侍妾们的服侍,而逐渐进入状态之后,突然外间传来的一声叫喊,却让他的性质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了。
“启禀大人,陕州处传来急报,硖石山哨垒发现大队人马,正缘着在函谷东道口一路放火焚山开进而来。。”
却是长子王乾嘶声喊道:
“天杀的诸葛老匹夫,他的河阳军图谋上党还尚且不足,难不成也想乘火打劫吗!!”
下一刻赤膊着半身的王重盈不由推帐而出怒吼道:
“我儿听令,着你带领轻兵一千,速速奔还陕县(陕州治所),一定要竭力将那河阳兵挡在大阳桥北岸。。”
然而,在派出这支援军之后,王重盈也在没有兴致作乐下去,而是重新披上了甲衣来到了西关城上,重复起那巡城和箭矢关前太平阵营的日常,还当场鞭笞和仗责了多名明显懈怠和亲疏的士卒,顿时令城头风气一肃。
然而这种威严正襟的状态还没有持续多久,城关北角靠近大河边上高出望台的士卒,却是再度敲钟大喊了起来:
“船。。船。”
“河面。。。有船。。。”
“河上。。。好多的船。。。”
随后没多久不用人刻意指引,王重盈也看见了从西北向的上游方向,所不断驶来的多艘大小河船;就这么在大河奔流之中顺势缓缓向着潼关所在行来。
“难不成这些贼军使要越关而过,绕道后路来攻么?”
其中顿有一名军校喃喃自语道:
“混账东西!”
然后他就被王重盈一顿鞭子抽在头脸上惨叫和告饶起来,而又满脸气结和愤然的骂道:
“无端自乱军心,这河上两岸百余里都是滑不能攀的陡壁乱石,除了风陵渡(关)之外,又有什么地方可供登岸啊。。”
“还不快与我将车弩和石砲、抛竿都推上城来,只要敌船敢近前就尽予打沉。。。。”
就在王重盈发号施令下去不久之后,就见这些始近的河船在河上突然纷纷的落锚停驻下来,似乎就是为城头的反应所威慑住了一般。
然而,不多久这些相继停在百步之外的河船突然就纷纷晃了晃,而在水花拍滚摇曳之间传来了隐隐滚雷一般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