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持铁尺叫风雷,玉帝纶言召两回。
到得人间无鬼蜮,依然长啸入西台。
《沖虚侍宸王文卿像赞》
白玉蟾〔宋代〕
——我是分割线——
就在勤政务本楼内最后一轮召见的同时,一支临时响应和召集起来的队伍,也几乎同时从街头的多个方向,包围了位于城西南乐正坊的一处名不见经传的道观所在。
而他们作为配属于上京管制会下的机动部队的唯一共同点,就是刚从襄阳、江陵、广陵、江宁等地调派过来,而与京城当地没有什么直接的牵扯和干系。
随后,就有巡禁队成员和本坊的临时街长前去叫门,就在他们与门内道童等人交涉上几句的同时;许多搭钩和组装式的轻便长梯,已经搭上了道馆后院和侧边的墙头,又变成争相越入的身形。
下一刻骤然响起的激烈惊呼和叫喊声,争斗和撞击、打砸声,打破了原有的清净。又变成了怒吼和嘶喊,然后随着急促的火铳声接连响起,又变成了痛呼和惨叫声,以及踏破了瓦顶从屋檐上跌落下来的沉闷坠击声。
紧接着火光和浓烟从后院的三清阁等建筑之内相继升腾而起;然后是楼阁上层被寻得头脸俱黑的几个身影,相继破窗撞出,又在灰褐色的瓦顶上奔走跳跃着,眼看手疾眼快的躲过碰碰击碎身后瓦片的火铳,越出墙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这些灰头土脸落地的人等,就看到迎面泼洒而来的大片生灰,以及紧随而来的隐约几张大网。于是。他们奋力的屏息闭眼向着左右侧边窜出的同时,也冷不防被大网给罩住,而就地滚落纠缠成一团。
也有人抽拔短刀去割砍,却不防着大网乃是棕麻与剑麻鞣制的特等品,寻常刀刃各奔意识割裂不断,反而被抵近戳刺过来的叉把,给钉住贯穿了手脚而就此惨叫起来,纷纷一举成擒了。
不多久之后,这次道观内的烟火已经熄灭,而抄拿出来的物件也在庭院里堆了好一堆。但这只是个开始,仅仅是在完成对着道观抄拿的片刻之后,随着不断汇聚而来的增援小队,再次分作数支队伍重新出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按图索骥式的突击搜拿了附近城坊中一座质铺、一处旅舍和三处不同位置的民家;其中除了一处民家扑了个空,还有一处遭到了主动纵火和激烈抵抗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有所查获。
然后这些突击搜查的队伍,又循着最新查获的线索,相继汇聚到了城南曲江/芙蓉园所在的废墟之上。这时候他们在城内闹出来的动静已经遮掩不住了,而难免生出了一些传闻和谣言。
而就近从启夏门和延兴门奉命动员和调集起来的两团战兵,也自内而外水泄不通的将这处占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的曲江苑给包围起来。同时,他们还在通往城外杜陵邑的黄渠上,临时布置了游曳搜查的舟船。
因此,就在上管会的各支特侦队在曲江芙蓉园内的废墟上,逐级逐段的拉网搜查的同时;城外黄渠靠近护城河的水面当中,也相继发现并且拦截下数波正在游水出逃的可疑人等。
又过了数刻之后,拉网式搜查的队伍就在芙蓉园的水城殿附近,沿着逃亡的若干凌乱痕迹,找到了靠近黄渠流入城墙下的暗渠沟道当中,一处根本不起眼的裂口处。
而从这处看起来年久失修而崩落的裂口,可以抱着浮囊或是自行踩水进入黄渠的水道当中,而在里面距离水面尚有足够让人正常呼吸的空间。自此,从城外偷渡进入长安的最大一条秘密孔道,就此大白于天日了。
与此同时被查获的,还有掩藏在芙蓉园宫殿台阁废墟之下,那些长满荒草的假山花石之间的违禁物资;其中也包括了上百具的刀甲弓弩,甚至还有几支陈旧过时的三眼铳和喇叭铳。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由这处偷渡入城的密道所引发出来的干系和线索,又指向了了城内好些个私底下倒卖和贩运,上管会所限定管制物资的地下团伙。
其中表面上作为掩护的身份各不相同,有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民家和流动性很大的贩夫走卒,也有定点的小寺院或是正常开业经营的商号、铺子;甚至还有一处是下等娼馆。
虽然在多数情况下,距离最初想要追查的目标相去甚远了,但在打掉了这些乘机吸血和牟利的非法团体之后,也令城内一些荒废城坊之间的秩序和经济活动,在短时间内大为好转起来。
但是余波未止又随之而来的,则是针对太平军在长安上管会下属的内部清查。因此,当第二天天亮之后的早食期间,一边喝着鸡油粥配酪糕的周淮安,就拿到了第一批加急名单了。
“居然初步调查就有十一个人牵涉其中,还有一个是管制会的低级官员?”
周淮安慢慢品味着鸡汁浸透栗米的甘甜鲜美滋味而感叹道:
“这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啊!上京城的花花世界就这么能够腐蚀人,还是我太平军给他们的待遇实在太低了;以至于非要这些捞偏门的营营苟且手段,才能得以维系体面和排场?”
“主公明鉴,这只是些许立身不正的害群之马而已,其中主要多是那些旧日留用的出身,”
负责呈送名单的镇反会在京委员之一张归厚轻声道:
“督府大多数外委和调派而来的官吏事员还是坚守本心,而未尝与之同流合污的。尤其是各部驻军之间,出入往来都干净的很。”
“你啊,也不用替上管会那些人变相开解了。。”
周淮安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