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万里注恩波,宇宙群芳洽凯歌。
右地名王争解辫,远方戎垒尽投戈。
烟尘永息三秋戍,瑞气遥清九折河。
共遇圣明千载运,更观俗阜与时和。
《进宣宗收复河湟诗》
崔铉〔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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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再度发亮之后,北都太原城中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厮杀声依旧未尝停息;但是带兵且战且退到了中城汾水之畔的府城守御使兼藩汉兵马总管李嗣源,却是难免内心充斥着动摇和失望的情绪。
这固然是因为,他为了守住这座北都城煞费苦心所准备的一切努力,本以为可以坚拒上很长一段时间的诸多部署和安排,几乎没怎么派上用场,就已然随着倒戈相向的内贼而崩解离析了;
而更让他失落的是随着太平贼攻入城中之后,这座颇为熟悉和亲切的城池,突然之间就变作了另一番陌生模样了。平日里还算是恭顺和服帖的唐人百姓,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纷纷发起了反乱。
就在那些太平贼所鼓噪的“驱除腥膻,光复汉土”口号声声当中,越来越多城内观望的汉家百姓加入到了城内针对沙陀诸胡的乱战中去,或又是开始协助起所遇上的太平贼来。
虽然作为被针对的目标,这时闻风而来、自发地参加阻击战的沙陀人也越来越多了.乃至脱出了个体战、各自为战和盲目战的范围,而在融入相对有组织,有领导、有计划的负隅顽抗当中。
在少许军眷的带领下,他们分别扼守着几条通往大明城的大街,到处设置障碍、石块、土堆,沙包,以至粮食袋,日用家生都搬出来,堆在街头上,堆成临时的街垒,阻滞敌人前进.
当那些来攻的唐人尚在远处,他们就躲在街垒中放箭,当反乱的唐人接近了,他们猛然跳出来拼死搏斗,有时几十个人死作一堆,反乱的唐人还怕街垒中有人,竟然不敢走近.
许多沙陀、退浑家中的妇人和孩子们也帮着搬运沙袋,掘土挖泥,助筑街垒.有的就躲在门缝背后射冷箭,闪到窗口来扔出桌、椅、衣柜等家什来扰乱敌军.让敌军每每推进一段距离,就不免要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相对于城内本来就数量更多得多的唐人百姓,这些沙陀诸胡的抵抗虽然堪称已是顽强和激烈,但也不免淹没在了数量更多的反乱民众中;包括一部分武装抵抗的军眷家属在内,最后都葬身在一处处被点燃的屋舍当中;
因此,到了天明时分以后,太平军基本上肃清了奚、契丹人在府城大部分街市、城坊的抵抗,约有近万万名持械来斗以及徒手受戮的诸胡户口,流尽了鲜血或者连皮带骨都化为灰烬,也使得几千户的房屋成为瓦砾堆。
但是在府城的沙陀诸胡并没有被斩尽杀绝,他们大多数挣扎得性命出来,而成群结队的逃往其他的城区。城内守军在李嗣源率领的节节抵抗同时,也大量收容和接纳了这些逃亡者.这样就使账面上的守御力量增加到好几番。
然而,随着府城中自南向北的秩序已经逐渐恢复,奔出家门前来迎接和协从太平军的唐人百姓也越来越多。就中还有一名文士当场献上一首七绝,表达他自己以及大部分唐人百姓“俟我后,后来徯晚“的向往心情:
“破虏将军晓入晋,
满城和气接尧天.
油然叆叇三千里,
洗尽腥膻二百年.“
因此,在这种几乎是一边倒的氛围当中,太平军几乎是在某种地利、任何的加成之下,又紧锣密鼓的迅速拿下来府城西侧最关键的仓城,又里应外合的一边攻打居中的新城,一边围住了靠北的大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