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不断调节单筒望远镜的焦距,终于看清城头上三名同时举着双筒望远镜观察自己的东江新军将领,心里感到阵阵失落和恼火。
早在半年之前,他就得知东江新军每个营和大明刘公岛水师每艘战船都配有极其精妙的先进望远镜,还知道装备清一色火枪火炮的东江新军上万官兵都是一身罕见的钢盔皮甲锁子甲。
特别锁子甲,防御力不在两层铁甲之下,却远比铁甲轻便得多,这样一身披挂就连自己麾下的八旗都统都无法拥有,每一套至少耗费上百两银子,没想到神秘的东江新军竟然连伙夫都穿着一套,这是何等恐怕的财力啊!
数月前,东江军偷袭九连城和孤山等地所造成巨大损失,一直是黄台吉不愿再提的钻心伤痛。
烧掉九连城、宽甸和孤山镇不算什么,被砍下脑袋的五千将士和青壮、以及被掠走的八万辽民奴隶和被烧毁近二十万亩麦子,足以令黄台吉和他的兄弟们痛到骨子里。
正因为如此,最初并不受重视的东江新军,如今已是整个后金恨之入骨的仇人,成了黄台吉无法忍受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成了无数后金军民咬牙切齿、发誓斩尽杀绝的最大敌人。
没等一怒之下攻占金州的黄台吉舔完伤口,迅速壮大的东江新军已在鸭绿江南岸修建城堡,刚开始黄台吉和所有贝子、贝勒对此呲之以鼻,可仅仅两个多月,临江而建的四个孤零零城堡已经用厚实的城墙连接起来,成了一座周长八里的坚城。
无法渡江决战的后金军队只能眼巴巴隔江遥望,眼睁睁看着威胁巨大的新城一天天变高变大,如今看来,哪怕鸭绿江封冻之后过去攻打,不填上万把条人命绝对无法拿下。
良久,黄台吉把单筒望远镜缓缓放下:“范先生,对面新城的城楼上没挂牌匾吧,怎么就叫做义州新城呢?”
范文程连忙弯腰:“禀大汗,义州新城尚未建好的时候,两岸贱民就称之为义州新城,据说,朝鲜王廷还专门讨论过此事,想命名为新义州,因为没有征得东江镇总兵官朱道临同意,所以一直没有定论,但朝鲜人和东江新军都叫它义州新城,弄到现在咱们这边也跟着叫。<>”
“新义州?倒是情有可原,距离上游的义州城约三十里,一样建在鸭绿江畔,一样拥有渡口和码头,不同的是,这座新城比上游的义州城大一倍不止,城墙也高出许多,忽然间就成了咱们巨大的麻烦啊!”
黄台吉的话语平和,可身边几位文武心腹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无奈与恼怒。
范文程想了想,还是斗胆进谏:“大汗,奴才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今冬的作战计划,如果我后金大军跨江讨伐朝鲜,就必须先拿下上下游的新旧义州城,上游的义州城没问题,可对面这座义州新城在城头上安装了数十门大炮,城墙高耸,宽阔坚固,不好打啊!”
黄台吉仰望天空中的漂浮云层:“你的意思是打锦州?”
“没错,我大军攻占金州卫至今,没见东江新军有何举动,反而把驻扎广鹿岛的4,000兵力抽走大半,数月来频繁抵近数百里海岸骚扰窥视的水师战船也越来越少,加上此前朱道临一怒之下动用上百门战船火炮摧毁关宁军的码头和登州水师,烧毁宁远城南码头和登州港两座造船作坊,与关宁军结下无法化解的仇恨。”
“所以,如果我军攻打锦州的话,东江新军最有可能冷眼旁观,而不是派兵援助关宁军,哪怕迫于大明皇帝和朝廷的压力,顶多也是隔江发炮做个样子,东江镇总兵官朱道临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啊!”
范文程抓住机会把反复权衡的想法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