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谦对马虞候很有信心。
马虞候大名马德瓦丁,原是阿拉伯人,其家族早在铁木真时代就归顺蒙古帝国,实打实的“回回老爷”。
除了仅次于蒙古人的身份,马德瓦丁还是原驻江华达鲁花赤“图尔努马”的心腹。
所以,虽然他只是个四品虞候,但他这个副手比三品的主官洪谦更加强势。
图尔努马被李洛干掉之后,接任的塔里失都,仍然信重马德瓦丁。因为马德瓦丁是大都安插在江华水师中的棋子。
江华水师当年的难缠,给蒙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彻底降服高丽后,为了配合大都废掉江华水师,之前的图尔努马不但要求高丽王任命贪财无能的洪谦为节制使,还“举荐”来自大都的马德瓦丁出任副手。
几年下来,江华水师不但缩编到三四千人,就连战备军纪也全面废弛。虽然开京的高丽君臣对此痛心疾首,深以为恨,但也知这是蒙鞑有意为之,不敢提出异议。
洪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也乐的当甩手掌柜,除了利用水师捞钱,竟是万事不管。
若非李洛妨碍了洪谦贪墨军饷的财路,他才不想和李洛作对。
当下洪谦对马德瓦丁说道:“马虞候,这李洛初来乍到,就如此胡来,你我身为长官,哪能置若罔闻呢?”
马虞候笑了,“节制使官人才是这大营主将,部将犯事,自然是你这主将来惩治。”
洪谦苦笑,“马虞候想必也知道,此人出身李阀,乃是高丽重臣李签的侄儿吧?我这个泥菩萨,如何动得了他?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色目官人,李阀再蛮横,也奈何你不得。”
马虞候耸肩摊手,“那么,我的节制使官人,你要我如何做呢?”他的笑容很是狡猾得意,就像一只即将偷吃到蜂蜜的狐狸。
洪谦暗骂一声兔子,脸上正色说道:“虞候乃是军中副将,自然也有惩治麾下部将的权力。不如辛苦虞候官人一趟,亲自去左营拿了李洛,带回中军大营。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我,就当做不知道。”
洪谦并不是个聪明人,他不知道说这些话应该屏退左右。
至于马虞候,虽然比洪谦要狡诈,但他也万万想不到洪谦的身边竟然还有崔秀宁安插的眼线。
马德阿丁更加想不到的是,不但洪谦的身边有“特察局”的眼线,就是他自己身边,也有!江华水军这么重要的地方,崔秀宁怎会不重点布置?
早在四月,针对水师将领的情报工作就被崔秀宁作为实习科目,亲自指导情报学员实施。
可笑两人对此毫无所知。这也怪不得二人,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李洛“夫妇”就在算计他们?
马虞侯笑嘻嘻的说道:“我答应你,亲自教育一下那个有意思的男孩儿,他的确是有些调皮了。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
洪谦固然不像是个节制使,而他马德瓦丁的做派,也不像是个堂堂虞候。
什么?好处?洪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好处不就是李洛么?我都说了,你想怎么处理都成啊。怎么你还要我好处?
在洪谦看来,这马虞候就是个西方来的无赖骗子。
“这些…如何呢?”洪谦伸出三个指头。
马虞候则摇摇头,伸出五个指头。
然后…洪谦摇头,艰难的伸出四个指头。
马虞候偏着脑袋,褐色的眼睛中硬生生挤出吃亏后那种无奈的神色,一副“我服了你”的样子,认命般的说道:“好吧,我亲爱的节制使官人,就算我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