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匆匆进了酒楼,刚上楼梯,就见楼上的四号,外号小喜鹊的杨雪蓉蹦蹦跳跳的下来。
对方一见她,张牙舞爪的说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回来,几个雅间的人都等着你哪!”
王巧儿已经知道这位小喜鹊的身材虽和焦宝珠一样娇小,年纪并不大,可也二十出头了,却喜欢装着年轻活泼的样子,以便对客人瞒过五六岁,自称芳龄一十五,还是个清倌人。
小喜鹊的性子非常狡猾,向来肚子里不藏好心,嘴上从不说实话,因为娇俏可爱故作天真,乃一瘦马,为一班浮华少年和上年纪的文人所喜,故此凭借这样的业绩贵为四号。
不过小喜鹊赚的小费不多,少年人和文人嘛,不像巧儿人缘那么好,喜欢她的多是富商之流,额外的收入多,是以很嫉妒,不时明讥暗讽的。
王巧儿除了生闷气外,对嬉皮笑脸的小喜鹊也无可奈何。
这时听她说完,巧儿只摇头骂了一声:“缺德鬼!”又往上走去。小喜鹊等她走远,折身的时候,忽然蹬蹬蹬的追了上来,当面先冲她做了个鬼脸儿,然后下嘴唇往下耷拉,把手指比划成八,在嘴边两侧一划,再弯着腰咳嗦了两声。
王巧儿看了她的表演,点了点头,意思是明白了,那个老穷酸李瘸子正在等着,不由狠狠的瞪了小喜鹊一眼。
哪知小喜鹊还没有嘚瑟完,突然用手扶着她肩头,轻易的抬起右腿,左腿来了个金鸡独立,那旗袍的下襟跟着收起,露出纤细浑圆的裤腿,轻纱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此举立马赢得一楼的客人们轰然叫好!
得意的小喜鹊人来疯,干脆把头往前一拱,在巧儿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因一下子用力过猛,王巧儿被她撞得生疼,又吓了一跳,脸红红的正要发急,小喜鹊已经推开了她,嘻嘻哈哈的跑下了楼。
“促狭鬼!死鬼!”
尽管恨的王巧儿直跺脚,可也明白小喜鹊又告诉了自己,讨人厌的朱瞎子也正在雅间里坐着呢。
朱瞎子本来是小喜鹊的常客,后来一见巧儿便弃旧怜新,一定要巧儿伺候。当时王巧儿碍于小喜鹊不肯答应,但沈贵担心走了主顾,劝她应承。
从此小喜鹊为此事一直嫉恨在心,因朱瞎子每日必来两次,小喜鹊遂造谣说巧儿被他给包了,两个人在雅间里怎么怎么搂抱,怎么怎么摸索,怎么怎么亲-嘴,还把这些没有的事儿用她的表演天赋演给大家看。
这不,刚才她先表演了李瘸子的模样,又演了朱瞎子,明明知道巧儿最厌恶的就是这二人,偏偏用他二人来恶心巧儿。
又委屈又气恼的王巧儿慢腾腾的上了楼,见三号大姐谢冰霞从秋菊间里走了出来,她赶忙叫了声:“大姐!”
谢冰霞看见她,微笑着点点头,又向雅间里努努嘴。
这谢冰霞生得白白嫩嫩,容貌寻常,已过了三十岁,并无什么妖娆之处,但她曾是秦淮河上伺候客人的老手。正因为年纪大些,经验丰富,做事稳健,所以经沈侃面试之后,礼聘为领导二楼乃至三楼的三号。
话说即使巧儿等人无不比她红上十倍百倍,也绝对夺不走谢冰霞领班的首席地位,哪怕沈贵也不行,这位三号谢冰霞才是真正被沈侃委托管理这些小妖精的能人。
谢冰霞也不负东家的厚望,作为这时代此行业的资深职业者,每天规规矩矩做事,既不对客人搔首弄姿,也不对女孩们张狂作态,极为平易近人,将二楼管理的井然有序。
人家早已嫁人,生有二子,只因返回老家后,丈夫不幸中年患病,不能养家,迫于生计,才出来算是重操的旧业。
洁身自好的她自甘淡泊,在一个个不安分的女孩中,犹如淤泥中而不染的一朵荷花,凡事克勤克俭,所得全部收入皆用于家庭,使得残废的丈夫和两个幼子都过上舒适的生活。
故此,凡知道她底细的女孩,无不对她敬爱有加,即使如高傲的梁小玉,老于世故的焦宝珠,还是桀骜不驯的小喜鹊等,也都被她的和善和忠厚所感染,在她面前都很听话。
老实巴交的王巧儿自然与她更为相投,当亲姐姐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