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香?略有所知。”
李柃听到妱夫人的问题,略感意外,但却还是很快回答道。
妱夫人道:“就是不知你所知之者是否和相同,你不妨先说说看。”
李柃道:“言及人香,就不得不提及天地二香。”
妱夫人道:“何谓天地二香?”
李柃道:“香之为用从上古矣,所以奉神明,可以达蠲洁;又云,至敬不享味贵气臭也,香之有灵,亦有其魄,取其务虚之一面,概而论之,是为天香。
此种多是敬神,祭天,通达神明之境,重其神意与灵魄者。”
妱夫人闻言,面露些微疑惑之色:“你这说法,我似乎未曾听闻。”
李柃道:“这里有先贤之言,有我自己归纳总结,或以天地人三才归纳之,一己之见而已,让夫人见笑了。”
妱夫人道:“一己之见,丈量现世,也不失为格物致知之法,你继续说。”
李柃道:“地香者,多为地上草木矿物,花,草,叶,实,诸般妙树之香,究其根本,都是来源于大地灵蕴,还有洞天福地的出产,乃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香料。”
妱夫人恍然大悟:“这是务实的部分,虚实之间,果有道蕴。”
李柃道:“确实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人香兼具虚实阴阳,乃是诸香之中最为神妙者。
它在虚可为精神意志,诸般情感所催生之香魄,在实可为肉身腺素,血肉道果,包含着精神与身体诸般变化,亦可沟通天地之理,变化无穷。
其实此前的动物之香,譬如麝香,甲香,应该也可以归纳到这一类,而非是地香一类,因为修仙界中,妖族也有人形道体,这里的人不是狭义上的人族,而是广义上的人类,人形道体。”
妱夫人听了,妙目生辉,惊喜异常:“你所言者远比我想象的要博大精深得多,我都没有想过此间竟然会有如此的道理。”
“哦?那不知妱夫人口中所言人香是指何物?”李柃问道。
妱夫人这时候已经不敢再把李柃当做普通小辈看待了,至少在香道一途,李柃生而知之,掌握着他山之石的千年底蕴。
于是不再作引导式的考校探问,直言相告道:“我方才想要说的,其实是人身所带之异香,也就是你口中偏重于实际的一小部分。”
哦!
李柃点了点头。
用他的理解,就是涉及到内分泌的体脂体味之类。
修士肉身有诸般神异之处,通过功法锻炼,调和阴阳,再以五行灵气酝酿之,完全有可能修出身带异香之体魄,进而产生人香。
也有得天独厚者,天生就拥有着香气,能够向外界散发出某种独特的信息素。
眼前的妱夫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她体中带有异香,闻之令人心浮气躁,似乎带着不弱的魅惑之力。
这也亏得李柃定性够足,而且能够掌控香魄,才能心平气和的与之坐而论道,否则的话,在她面前连控制自己心绪都无法做到。
这种东西并非只能用在不正经的用途,譬如老虎以尿液标记领地,其他野兽闻了就要瑟瑟发抖,不敢靠近,当中的气味是能够激发许多本能反应的。
有些气味带着魅惑,有些闻到就令人恐惧,有些恶臭得让人远远逃离……
武道之中,不乏模仿动物动作的拳术,香道之中,自然也不乏这类模仿天地自然的东西。
掌握了这种原理,甚至有可能酝酿出闻到就心生好感,潜移默化改变心意的香气。
李柃想到了自己的惜生香,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那似乎就是一种人香,值得深入挖掘。
妱夫人笑言道:“相信你也已经有所察觉,我身上就带着异香,但这并非是修炼而来,而是天生所拥有。
此物曾经给我带来不少好处,但麻烦同样有之,尤其是在天发杀机,劫数临近之后,更兼天人感应之变化……”
李柃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自己两次历劫所曾闻到过的腐尸臭和烧骨臭。
妱夫人绝不会想到,李柃年纪轻轻就已经渡过天劫了,犹自述说道:“实不相瞒,我曾经得到过一卷前辈高人所传的秘籍,言及更改体香,灵蕴修身,驻颜延寿的法门,但当时我只言其一,未言其二,当中驻颜延寿的原理和渡劫有关!
那种香,可以消弥自身劫业,从而消灾免难,无有灾劫!”
“什么?”李柃闻言,大为震动。
妱夫人看着他,郑重说道:“这是真的,它的名字,就叫做绝尘香!”
此香我也未曾掌握,甚至苦参多年都没有多少头绪,正需要像你这般有本领的人协同参研,倘若有所得,你我可以共享此物,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妱夫人在这里算是给李柃画了一张大饼,而且还是非常美味的大饼。
至于能否真的炼成那种人香,就得看天意了。
李柃问道:“不知可否借秘籍一观。”
妱夫人正有此意,从袖中取出一份玉片裁成的册子,放在桌上,李柃神识探入其中,飞快阅览起来。
这秘籍记载的内容并不多,但是资料非常详实,似曾有人因着机缘际遇研究过类似之物。
留下这份册子的前辈高人自称郝道人,他似乎也拥有着一种感知香魄,神念驱动的能力,但和李柃这种观想气味,具现香质所不同的是,他只能针对特定的一些香魄,譬如实化之香进行操作。
如若说李柃所拥有的是毫无限制的全属性香灵根,他所拥有的,应该就是有所限制的单属性灵根,差异还是不小的。
不过虚实之间,可以相互转化,那位郝道人还是借由身上腺素和诸多元气,炼制出一种可以驻颜益寿的异香。
自得此香,郝道人便终年不病,无灾无痛,一直活到了三千六百岁才寿终正寝。
然而在这份自传式的记述中,那位郝道人也无从确定自己炼就此香的原理和详细过程。
这是他个人一时的造化,因为足够奇异,被记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