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杀死瀖臼之后的不久,消息就传到了城外舰队上,三当家血狮子面色难看之极。
北霄岛上,商会的头脑们同样大感意外。
“瀖臼死了?”
“究竟是海盗内讧,还是草莽高手黑吃黑?”
“我更在意的是,那人暗中劫走了瀖臼手中多少财货?”
“海盗重视财宝,抢掠到的东西当场就要瓜分,连大头目都没有办法截留太久,他手底应该是有钱的,难保一些隐藏的高手见财起意。”
“是啊,草莽之中卧虎藏龙,隐居的高手也着实有不少。”
“这件事情极不寻常,但无论如何,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当真无影无踪,你们今后注意坊间动向,黑白两道,都盯紧些流散出去的财货。”
“是!”
“除此之外,海盗占领的东城区似乎也发生了骚乱,连血狮子都主动退却,回到海面上,是时候该修补大阵,甚至作出反击了!”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两件事情都与李柃有关,既要帮忙修复大阵,也要在今后盯着些香市,看看是否会有被海盗抢去的香品流散出去。
得配合追查其来源,揪出那个人。
自己追查自己?
李柃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此后帮忙修补大阵,暂无时间理会海盗不表,血鲨盗一方见到北霄岛这边的动静,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很快又再一次发起了侵袭。
不过明显可以察觉到,攻击的力度减弱了许多,商会征集起来的宝船上面同样配有神机弩,霹雳炮等法器,针对海盗的主力发起了反攻。
麾下人心浮动,又因吃饱喝足而多有懈怠,血狮子干脆下令撤退百里,先离开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再说。
阵基附近,坐守在那里观战的林箕私下里对李柃说道:“那些海盗,有可能想要逃了。”
李柃问道:“何以见得?”
林箕道:“海盗们从来都是来去如风的,大规模集结风险不小,这一次因有结丹高手庇护,停留在这一带月余,已经够久了,而去他们也捞到不少好处,再不跑就真的是傻了。”
李柃想想,也觉得有理。
海盗上了岸,那他还是海盗吗?
难不成想要占领北霄岛,学人开门做生意不成?
血狮子就算是三当家,也不可能差动那么多归心似箭的海盗,除非以性命相威胁。
“海盗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的确没有必要再冒险,赶紧开溜才是真。”李柃若有所思。
当天傍晚,他再次找了个机会开小差,却是研究起自己秘密获得的宝物水月镜。
主岛上,某处供商会高层暂歇的会馆内,李柃关好门窗,又再仔细检查了一番附近,确认无人窥视之后,方才将其取出,与妻子隐秘谈论起来:“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呀,若我能够运用它,便相当于拥有了结丹境界的神通,能够把人困在小洞天内任意揉捏。”
慕青丝道:“可传言不是说,它被祝家祭炼了数千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利用吗?”
李柃道:“确实如此,所以要想想办法进行破解。”
慕青丝道:“夫君,要像过去那样以信灵香供奉,加速祭炼吗?”
李柃道:“那是以前发明的方法,有些落后了。”
慕青丝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柃略作沉吟,道:“一个完善而成熟的道途理应是自洽的,这个自洽,包含了从凡人境界修炼至顶尖的道路,除此之外,还要能够应对绝大多数的局面。
香道通幽,以香布阵,卖香为业,熏香炼气,食香炼魂种种都是明证,没有道理解决不了这件法宝。
如今我所擅长的是演绎人香,当以众妙化香诀模拟祝家族人气味,改变自身气机以进行欺骗。
不过这样一来,祝家残留的那个筑基仍然还是有可能感应到此宝,甚至将其夺回。
以后还是要用信灵香洗炼,彻底将其据为所有。”
说到这里,李柃就开始尝试起来。
欺骗这件法宝明显比宝囊困难许多,他费了好大功夫,方才试得和祝况一模一样的气息。
当他成功模拟这股气息,掌控禁制的时候,立刻就发现,里面残留着许多人的气机,而且几乎每一道都彼此独立。
“传闻果然不假!”
李柃看得头皮发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祖传法宝了。
“寻常修士肉身精神腐朽只需要千年,法宝却有可能存续更久,像老祖这般的修士,临终之前所做的一件重要事情,极大概率就是炼制一两件顶尖的重宝,以镇压灵峰气运。
最好还是自身拥有灵智的灵宝,免得为外人所夺取。”
以祝况的权限,想要利用水月镜是不难的,但却无法更改其所有权,也就无法以法宝主人的身份撤去所有保险,放任别人夺走。
他是这一代的执掌者,但却不是真正的主人。
李柃甚至从中察觉到了隐秘的结丹法力,那有可能是祝家老祖留下的后手,能够与祝家的其他宝物遥相感应。
“果然有手段,幸好我一直都将它留在主岛,不曾随身携带或者放在月沙岛上。”李柃心有余悸的对慕青丝道,“你平常也少来藏这件东西的地方,待我解决了后患再说。”
慕青丝点了点头,道:“但这一次,你打算动用它吗?”
李柃道:“总比动用自己的摄魂镜和炽云葫要好。”
慕青丝道:“那倒也是。”
不久之后,水月镜突破夜幕,在气机的包裹之下离开北霄岛。
李柃把其他法宝都留在了肉身上,交给妻子护法,只以神魂出窍携带水月镜远行而去。
很快,他就绕过北小岛的大阵,偷偷溜到外面。
因为看过机密阵图的缘故,这座大阵他也有所了解,懂得一些旁人不知的诀窍,甚至还拥有一定的掌控权限,事后能够抹除痕迹。
这一番操作,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就在这时,于半空之中漂浮的水月镜突然有所异动,竟似不受控制般欲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李柃察觉不妙,连忙以法力将其摄住,然后以刚刚获得的掌控之权安抚下来。
“怎么回事?”
神魂无影,寂然浮空,但是神识的波动,彰显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