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陪读,可说了些什么?”
坐于上首,将陈嬷嬷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钱诗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奈下满腹的怒焰,心里却越发地憎恨起安平郡主来。
若安平郡主真将她当成嫡亲的孙女,为何会突然将从宫里请来的几位教养嬷嬷送走?又为何没像对杜芷萱那般,将一整个文斓院精心培养的下人拱手送上?又为何将她身旁唯一得用的忠心奶娘王嬷嬷送回家?
可别说什么杜芷萱幼年丧母,被候府一众人捧杀,难得幡然醒悟,理当多倾注一番心血,才能将杜芷萱的性情扭转过来等莫名其妙的藉口!
这世间,多的是比杜芷萱还要艰辛的人,而,他们谁又像杜芷萱这般,生于富贵,耽于享乐呢?
唯一可惜的,却是这十多年装乖卖巧,赔笑讨好的心血和精力!
“只说了一句话。”陈嬷嬷微微垂眸,低声道:“请小姐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钱诗雅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心里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之前,他说要毁了杜芷萱的清名,才能名正言顺地迎娶我入府。我同意了,并频繁地出手算计杜芷萱。”
“待到杜芷萱主动解除婚约,他又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明目张胆地与我来往,以免盛京那些闲得没事做,成日里传人八卦的人捕风捉影,于我俩的未来有碍,我也同意了。即便心里极为想念他,却也按照他的要求,与他继续于迎客来酒楼里相会。”
“再之后,也不知是谁将消息递到了武候王妃面前,竟……”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也有些哽咽了。
即便大梁不像前朝那样在乎男女大防,未婚的男女相约游船跑马都不会引来任何人讥诮和嘲弄的目光,但,突然被武候王妃这位未来的婆婆捉奸在场,依然令她每每回想起此事时都懊恼悔恨不已。
这一点,并不因为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年纪,钱诗雅早已和长公主相当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钱诗雅是杜芷萱的嫡亲表姐,如今,杜芷萱前脚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后脚,她就大大方方地与武候王世子往来,落在谁眼里,也会觉得她就是那位杜芷萱解除婚约时,提及的“成全武候王世子和其心上人”中的“心上人”!
真当嫡亲表姐妹看上了同一个男子,并为夺得这位男子的爱情而苦心筹谋,频频出手算计坑害对方,终致反目成仇的流言蜚语,就不会对她将来代表武候王府,与各家主母结交时有所影响呢?
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令钱诗雅懊恼起自己重生后,为了将杜芷萱拖入泥潭,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而想出来的馊主意。
若,时光能够倒流……
“小姐,这一切,本就不怨你。”
陈嬷嬷虽有些嘴拙,却也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劝说钱诗雅:“若,表小姐真为你好,就不该在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竟放话说是成全武候王世子和他的心上人。不然,只怕向来看重欣赏你的武候王妃,任凭旁人如何地窜唆,也不会生出那等龌鹾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