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老夫人颇有深意地看着杜芷萱,道:“若无意外,你会是候府里嫁得最好的姑娘。”
“你能有这样一桩良缘,我这个做祖母的,哪怕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却也有脸面见你的祖父了。”老夫人顿了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犹疑:“只是,这个人和宗族,却如同一滴水和大海一般,有着天壤之别。”
“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虽追求‘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对于你们这些即将出嫁,或已出嫁的姑娘来说,娘家子弟是否有出息,和姐妹之间来往而铺就的姻亲网,却是你们能否在夫家站稳脚的关键。”
这是眼见强求不成,就来软的,杵定了“感情牌”放在她的身上,能起到绝妙的作用?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老夫人这番“为荣华富贵而抛弃一切”作法的鄙夷和不屑了。
这一絮叼,就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即使杜芷萱依然做出一幅垂眸聆听的乖巧模样,但,由那偶尔浮现茫然情绪的面容里,就可知晓杜芷萱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样的疏离,这样的漠视,只令老夫人心里那团好不容易才掐灭的怒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只是,眼下的杜芷萱,身份不同,若再向刚才那样强来,只怕会彻底激怒杜芷萱。
一想到若杜芷萱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顾,将所有一切都坦陈在太阳下,彻底撕虏开来后,对整个候府造成的可怕影响,就令老夫人不得不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到喉的咆哮和愤懑等情绪压抑下去。
纵然如此,老夫人依然恨恨地瞪视着杜芷萱,微垂的眼皮更是没办法遮掩住那偶尔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杀机和狠戾:“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豆渣,不然,怎会听不进长辈的劝说!”
“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赞赏,想来,你也不会是个蠢笨糊涂的,又岂会不知晓皇家媳妇的难做?不过,你还年轻,一时半刻想不到那么深远,倒也难免。”老夫人摇了摇头,摆手道:“罢了,当年,我能提点你,如今,就能再提点你第二次。”
“倒底是我的亲孙女,又如何愿意见到你将一手好牌打成烂牌呢?”这样一番话,换了任何人,想必都会感动得涕泪交加,只恨不能拍着胸口,许下一大堆誓言了吧?
可惜,杜芷萱那沉默不语的姿态,却再次打破了老夫人心里才生出来的幻想。
真是个不讨喜的!
这样的杜芷萱,和当年那任由自己搓磨,却依然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更从未失去一身傲骨的钱涵梦的身影,再次重叠在一起!
老夫人微阖眼皮,掩住眼底突然暴增的仇恨和杀机,却无法遮掩住变得扭曲起来的面容:“秦王的赫赫声名,哪怕我这个闲在家里养老的后宅妇人都知道,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而,和秦王有关的传言,那更是亦真亦假……”
话,点到为止,不过,眼见杜芷萱脸上终于流露出镇定之外的惊讶时,老夫人心里一喜,只觉得总算是抓住了杜芷萱的软肋,遂用一种极隐讳的语言讲述了所有和秦王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