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了然。
若非隐隐察觉到老夫人对整个候府众人的不喜,尤其是那些流淌着杜家血脉的儿孙们的厌恶和烦闷等情绪,她又岂会上赶着算计杜莜这个仗着老夫人的疼爱和呵护,这十多年来,从未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看的候府长女呢?!
毕竟,无论如何,杜莜都是被老夫人庇护的,身上流着杜家和李家两家的血液,稍有不慎,就难免落人把柄,从而遭受到来自于老夫人和李姨娘这对姑侄女的疯狂报复。
相比起已隐隐窥知到老夫人的真实想法,并不将今日之事当回事的钱氏来说,乍听此言的李姨娘就难免用一种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回望着老夫人,一脸的受伤和绝望:“姑姑,这……怎会是一件小事?”
到喉的质问和咆哮话语,在老夫人那冷漠如冰的视线里,却慢慢地被湮没,最终,李姨娘只能微微垂眸,说出了那样一句不软不硬的问询话语。
老夫人看了看一脸泰然自若的钱氏,再看了看满脸惊惶无措的李姨娘,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然,你又意欲何为?”
李姨娘有瞬间的怔然,显然是没料到,往日里都只偏帮自己的老夫人,竟破天荒地“和稀泥”了!
“将候府闹个天翻地覆?让候府彻底沦落为盛京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老夫人淡淡地说道,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恨铁不成钢”之色,转瞬即逝,却依然被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老夫人举止的杜芷萱和钱氏两人同时留意到了。
“你要知道,如今,候府还有六个未说亲的姑娘!”至于庶出二房嫡子杜辰逸,和嫡出三房庶子杜霖这两位会否受此影响,却并不被老夫人放在心上。
任何时代,世俗都会苛刻地待一个女子,而非男子。
更何况,单凭候府公子的出身,即便不能说到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却也能依靠自身实力,娶到高门望女,再不济,还有大把寒门之女可供挑选呢!
“就算你不为她们的前途和未来着想,却也该为你那出嫁的姑娘想想!”老夫人摇了摇头,“难不成,到现在,你依然固执地认定了莜儿能倚靠着候府之力,在安王府里站稳脚跟,无惧安王世子妃的拿捏和搓磨?”
哪怕,杜莜不仅由普通的侍妾提为侧妃,更能倚仗着安王世子的宠爱而明刀实枪地与安王世子妃对上,却也不过是“悬花一现”。
毕竟,从最初,安王世子与杜莜的“真心相爱”中,就隐藏着各自的算计和小心思。而,待到安王长子察觉到候府并非表面那般,能给予杜莜无尽的支持和帮助,那么,即便杜莜使出浑身解数,即便杜莜依然貌美如花,却也不能唤回安王世子一腔真心,而沦落到被安王世子打入“冷宫”的凄惨待遇。
而,唯一能延续这种可能的,其一,世人眼里杜莜唯一依靠的老夫人长长久久地活着;其二,钱氏早逝,李姨娘被扶正;其三,候府的姑娘,凭借自己的容貌心机手腕等,成功地嫁入高门望族,以自身之力,将候府与各家姻亲紧密地联合在一起。
显然,不仅一脸若有所思的钱氏,听出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就连正用一种哀凄和绝望的目光回望老夫人的李姨娘,眼底眉梢间也流露出一抹惶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