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那依然泛着血丝和疯狂之色的眼眸,和那急促深重的粗喘,扭曲的不成样的面容,以及他那紧拽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举动中,就可以猜测出来,其实,他的大脑依然未能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
“儿子!四胞胎!!”武候王世子慢慢地说道,掩于心底最深处的愤懑和怨怼之情,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倘若,当初,我未与杜芷萱退婚,那么,如今,这被世人仰望艳羡不已的人,就该是我,而非那‘面冷心狠’的煞星!”
儿子?
四胞胎?!
摒退了丫环婆子,正一手托腹,一手扶腰,缓行到门口的钱诗雅,恰好听到了这句带上了浓浓羡慕嫉妒怨恨情绪的呢喃声,更听到了武候王世子那满是后悔懊恼的感慨,一瞬间,脸色忽青忽白,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往前迈去的腿脚也变得酸软无力起来。
下一刻,钱诗雅就不由得惊呼一声,身体摇晃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
“啊!!”
幸而,历经两世,早就见识了颇多后宅阴私的钱诗雅,哪怕独身一人,却也下意识地选择了靠近墙壁的方向,故,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在“肚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的情绪引导下,她终于顺利地扳住了墙壁!
尽管,她今日出门时,特意修整漂亮的纤长指甲也被划断了,指尖更渗出血液,但,这钻心的疼痛,也敌不过此刻武候王世子看向她时那冷漠中带上了嫌恶的眼神!
“阿睿?”钱诗雅轻抚胸口,眼睫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而那惨白惶恐的面容,也为她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阿睿?!”武候王世子轻轻地说道,冷冷地看了钱诗雅一眼,对钱诗雅这等跟风杜芷萱的称呼方式,说不出的嘲讽和讥诮,“以前,你从未如此唤过我。”
“如今,倒是这般亲密地称呼我,所求为何?”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钱诗雅特意营造出来的温馨亲昵气氛给撕了个粉碎,再不复存在!
“阿睿,你……你怎能如此想我?!”钱诗雅身子摇摇欲坠,只恨不能将一颗小脑袋给摇成拨郎鼓,看向武候王世子的目光越发地悲怆凄凉起来,“若非为了嫁给你,我又岂会落得个名声尽毁,被家人亲友皆抛弃的凄惨境地?!”
“可,如今,你这般,对得起我待你的满腔真心吗?”
“真心?!”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扪心自问,你,真有心吗?”
“倘若,最初,太后并未给我与杜芷萱赐婚,只怕,你是连正眼都不看我的吧?如今,落得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父母亲人尽皆缘断’的结局,岂不正是你自找的?!”
“阿睿,你……”钱诗雅一张脸青青白白,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几个月里,原本对她“百依百顺”的武候王世子,竟会用一种仿若看“肮脏”物件的神情斜睨着她!
“住嘴!”武候王世子剑眉倒竖,不再掩饰强压下的满腹愤懑和怨怼之情,任由它们在自己身旁疯狂地咆哮着,流窜着,“钱诗雅,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阿……”话,才刚刚启了个头,下一刻,钱诗雅就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可怕的猛兽给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那本就酸软的腿脚,再也无法支撑起整个身体,软软地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