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人扶着进屋去,因为有梅金城和姚哲在,沒有任何人阻止,就这么看着,最后姚哲和梅金城对视了一下,还是跟进去。
在阴暗的小屋里,陈康杰正坐在小木凳上听老人讲故事,梅金城和姚哲沒有打扰,就站在身后。
通过老人的讲解,陈康杰知道他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还去过朝鲜参战,后來退役了,自己归隐乡里,一个人过着平凡的生活,前些年还能动得了,所以自己干点农活种点菜,生活也还算将就,近年來有些老迈了,身体也不太好,所以生活就拮据了很多。
当老人讲手臂撸起來,陈康杰还能看到他胳膊上的弹伤,老人又解开衣服扣子,将后衣翻上來,骨瘦如柴的背上爬着四五条刀疤痕,老人又将裤子轻轻退下,臀部偏上一点还有一个小酒杯大小的凹陷的枪眼。
看着这些,陈康杰刚刚擦干的眼睛泪如泉涌,嘴唇咬得紧紧的,任由泪水潺潺的滑落,这一切,同样让站着的姚哲和梅金城心酸和纠结。
“老人家,那你为何不要政府的照顾呢,按理说,你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优抚对象啊。”,陈康杰接过梅金城递來的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平静了一下心中难平的心情,好奇的问道。
“我知道,可是我们国家还很穷,我自己又还能干得了,所以不打算给国家增添负担”,老人将衣服拉好,慢慢的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陈康杰继续问道,他想多知道一些事情。
“我大哥早年死在土匪的手里,我去参军之后,家中只有父母,可是,,,等我回來时,,,,父母已经,,双双离世,我未能好好孝敬过他们一天,,。”,白胜里老人说道后面已经哽咽得抽搐起來,老人从兜里拿出一条老旧得已经看不出原來颜色的手绢擦拭着浑浊的泪水。
“这就是你不愿意搬离这里的原因吗。”,梅金城插口问道。
“是啊,我的祖辈,父辈都生活在这间老房子里,他们的排位也供奉在堂屋中,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间屋子里,有我的童年过去,有父母的音容笑貌,除了这里,再也沒有一个地方会是我的家,所以你们不管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出让的”,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低沉的声音里面带有无限的伤感和哀愁。
陈康杰抬头果然看到堂屋的正中间神龛上放着几块先人排位,在神龛下面,还有一幅一般只有七月半才会挂出來的先人谱,上面罗列着白胜里老人的祖考,曾祖考,考妣等等先人的称谓,灯光比较黑暗,陈康杰不能一一看清,因为老人的用电已经被乡政府给掐断了。
到了此时,陈康杰已经不可能再会拆除老人的祖屋了,这是一种人性正常面,即便老人不是英雄,也不该用这样激烈的方式來对待公民的合法财产,想想十几年之后,一个个老百姓的房子被政府低价拆除,那种无力的呐喊曾经震撼过太多的人,中华民族讲求孝道,遵循孝义,绝对不能阻隔一个人对自己父辈和祖先的这种情感,发展经济是为了增加民众的幸福感,而不是反过來去破坏。
“老人家,你将继续住在这里,你的房子我保证绝对不会被拆除,谁敢拆我跟谁急,创世纪集团会取消掉原有的喷泉设计,保留你的房屋原址,这位姚市长您应该已经见过,他是负责的副市长,我想他可以给你保证”,陈康杰有些激动的对白胜里老人说道。
陈康杰都那么说了,姚哲还有什么选择,梅金城作为副总裁都沒有意见,再说了,他这个副市长的职位本來就是拜陈康杰所赐,当然会同意的。
“老人家,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我们遵循资方的要求”,姚哲变相的给出了承诺。
“梅总,回头我会给欧阳总裁说的,修改设计吧,取消喷泉的设计,我们不是万恶的资本家,我们要保护公民的合法财产,以后我们的下属企业都不能采用强行拆迁的方式获得土地,并且公司必须安排人照料好老人,这个算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教育,那就是尊重,拥有财富并不代表着我们可以对民众任意的掠夺,要让我们的员工和高管都來接受这种教育,人性化永远是我们的追求”,陈康杰转过头严肃的对梅金城说道。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欧阳振华完全的接受了陈康杰的建议,宏源的国内总部方案被做了修改,原本方案里面在三栋超高层大厦之间的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型的喷泉,最后变成了这一栋民居,欧阳振华还给梅金城下令公司出钱帮助老人修缮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