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南部一处老路的尽头,这里屋宇密布棚屋密集,如果从空中俯瞰下去,就仿佛如置身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之上!
这里的建筑都有些年头了,灰白的街道和破旧不堪的简易楼,是这里的主色调。几十万上.海普通市民生活在这里,他们时常感叹生活的无奈,只要向南坐几站地就能到静安市中心,那里环境好,不但有洋房别墅,还有干净整洁的街道,只隔了几条街道,却是跨越不过去的距离,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自然的,住在这里的市民们也十分向往令人羡慕的静安人,在他们的印象中,那里什么都是好的!
棚户区的一栋老楼里之中住着普通的一户上.海人家,不到25平米的面积让空间很是狭小,主屋和次卧简直只能容得下一张床,就在这个逼窄的情况下,这户人家还竟然隔开了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客厅,而厨房被设置在了阳台上,卫生间是没有的,这里的几十户居民只有一个公共的可以用。
冬日的晨光洒在阳台和客厅之间,房间里有些暗,上了年头的家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式的收音机置在其上用白色的方巾披盖着,沙发四四方方的摆在墙边,窝窝缝缝的地方都被主人弄得整整齐齐,看来这里一定有个细心的女人。
“叮当叮当...”落地钟忽然响了,6点整,不一会,主卧里传来了声音。
萧珍搓了搓发麻的手臂和脖子,卧室里的一面墙被丈夫摆满了书籍摞得老高,一张小双人床挤着他们夫妻俩,每天早晨起来,她的半边身子都是酸麻的。
女人五十多岁,麻利的起身穿衣,披在被子上的衣服还有些温度,这样不至于太冷。
这时,她的丈夫也醒了。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松快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当家的,快点起来吧,今天大女儿就要回来了!”萧珍迅速的穿上毛衣毛裤下了地。
路其道也起了身。向爱人问道:“怎么不穿女儿邮回来的羊绒衣?”
想到大女儿邮回来那些好衣服,萧珍一下子笑了起来,宽慰的叹道:“明天春节再穿,你想穿就穿吧,我不管你!”
路其道也笑道:“我还是穿这些吧。女儿邮回来的衣服太贵,我不舍得穿啊!”
夫妻俩都笑了笑,路其道又说道:“今天准女婿也来,我去单位看看,能回来我就尽量赶回来!”
萧珍瞟了丈夫一眼,说道:“什么准女婿,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连见都没见一面怎么算数!”
路其道疑惑了,问道:“那你昨天晚上收拾什么?”
萧珍埋怨道:“自从大女去了広州,这五年就没回过家。想当初她走的时候我就不舍得,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留下来!老头子我们想想办法帮娜娜调动回上.海,省着去那么远想见一面都困难!”
路其道听爱人这么一说也很无奈,他叹道:“我们哪有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哪能找到人了,孩子现在过得挺好的,她的事我们就别操心了!”
萧珍白了一眼丈夫,说道:“你不想办法谁想办法,你在轻工局工作。就不能给女儿找个单位?大女刚刚21岁,这么年轻,她回来后再找个本地对象离我们也近一些!”
路其道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这回她那个男朋友来了你别说这些。等我们和娜娜好好谈一谈,问问他们两个的感情到底如何,发展哪一步了!”
萧珍惊讶的说道:“女儿我还不相信,他们能发展到哪一步,瞧你这话说的!”
瞪了一眼丈夫,女人穿上了鞋说道:“我去看看路露起来了没有。这丫头该上班了,也不知道明天她们单位放不放假!”
想着大女儿的事情,萧珍心事重重的出了门,她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太想念女儿了,尤其从路娜的口中听说男方的家住在东北,她就更不愿意让女儿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这不比広州心理上还近一些,萧珍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两个女儿都平平安安就好!
在那十年中,路家没受到什么波折,可是十年结束后的遭遇却几乎差点让这个家庭失去了一切!
路其道原本在市政府工业部门工作,十年中虽有波折但总算撑了过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这么还算安全的渡过了动乱时代。
但他却很不幸的,曾在那四人之一的手下的手下部门工作过,随着打击面扩大,路其道也跟着倒了,老路家不但在市里的房子没了,就连他的工作也丢掉了,但最让路家无奈的是,老路是真的在人家手下干过事,这个假不了也逃不掉,算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