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离开了江边,仍是不放心,自己此行颇多漏洞,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想了想又到江边烽火台处,亮明身份,叮嘱守台军士务须小心提防江边船只,稍有不对立即点烟报警,见守台军士应诺才稍微放心了些。
当晚二更,天色漆黑,连星星都闭上了眼睛不见踪影。蟋蟀声此起彼伏,好一片宁静。赵文实在是对历史有着极重的心理障碍了,始终放心不下干脆伏于草丛中监视着东吴船只,直到三更天东吴船只并无任何动静,若果不是确信历史,赵文都会怀疑这些船只上真的是商贾了,一天的劳顿终于让赵文忍不住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老天无眼与赵文开了残酷的玩笑,将近四更天,东吴十船精兵如黑夜幽灵般上岸,乘烽火台守军不备,将守台军士尽数缚倒,暗号一声,八十余船精兵俱起,将附近紧要之处的烽火台守军,尽行捉住,不曾走了一个。
待得赵文被周围动静惊醒时,东吴精兵已经控制了沿江几处烽火台,整装准备前往公安城。赵文心里悔恨不已,嘴唇都咬出血了,内心长叹种种努力终究抵不过历史。
见吕蒙将沿江墩台俘获的荆州军卒,用好言抚慰,各予重赏,准备令其赚开城门。自己势单力孤,不得已便悄悄摸到远处自己的藏马所在,纵身上马往公安赶去。路途之中,尽是一队队吴兵,都朝着公安方向行进。
赵文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快天明时,遥遥望见公安,却见到城内浓烟弥漫,呼喊声不断。赵文心里一阵发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任自己万般努力还是无济于事,赵文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嘴巴尽是苦味,眼神空洞地望着公安,一动也不动。
“这里还有个荆州兵!哟,还是个官!”一什吴兵正搜索过来,见到赵文大喊。
赵文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被吴兵团团围住,一个人正伸手牵他的马,其余人看架势是准备擒拿赵文以作进阶之功。赵文无名之火腾地直冲脑门,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抬手就是一枪,枪带着满腔怒火,急如闪电,牵马的小卒应声倒下。
吴兵一时间呆了,城里的荆州军听见喊杀声不是慌乱不已就是赶紧投降,就连太守叫傅什么仁的也二话没说就降了,只有少量士卒四散着反抗,成不了气候。这个人傻傻的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曾想瞬间浑身散发着杀气,什么都没看清楚,银光一闪,同伴就倒下了。
赵文一枪毙敌,豪情再起,一扫刚才颓废,乘着吴兵愣神功夫,一片枪影晃过,秋风扫落叶般,九名吴兵睁大着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噗通倒地。
“荆州!对,还有荆州,我怎可以自弃!”赵文心里给自己鼓气,抖擞精神,飞身上马,绕公安城而过,却见到北门一群荆州军卒被吴兵围攻,岌岌可危。
赵文大怒,跃马挺枪,大喝:“吴狗休得猖狂!”,把枪舞得如车轮一般,浑身被银光笼罩,直杀进重围,吴兵哪里抵挡得住,一下子被赵文冲开一个口子,将荆州军卒带出包围。
一名东吴小校模样的将官大喊着驱马赶来,到嘴的肉居然被人单枪匹马搅黄了,焉能不怒,“来将何人?竟敢挡我东吴军威?”
赵文拨转马头,拍马迎上,怒睁双目,“我是你爷爷,荆州赵文!”话音刚落,两马交错而过,蓬地一声巨响,只见赵文长枪上串起那名小校,冲出十几步,甩于地上,那小校胸前一个大洞,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那无主马匹游荡踯躅于两边军卒之间。
赵文驱马缓步而回,天色明暗之间,赵文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刚才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般,枪尖倒垂,鲜血从明晃晃地枪尖上滴落。
“我乃荆州赵文,还有谁敢来一战?”赵文大喝,秋风吹过,战袍拂动,更增添了赵文的威武。从公安逃出来的残军此时士气大振,他们都听说过赵文孤身挡夏侯存,酂城大破曹军的英雄事迹,此时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站在赵文身后,齐喊:“将军威武!”
东吴军见自家校官只一合便被此人挑落,如何敢上,不知谁带头发一声喊,树倒猢狲散,跑了个干干净净。周围或有零星不愿投降逃出公安的军卒三三两两地往赵文这里聚拢。
赵文心知此地不可久留,东吴军很快便会反扑过来,忙命两名军士骑快马分别往荆州及荆州大营报讯,受伤残军取小路往荆州大营而去,自己则率剩余人马急急撤往荆州。东吴大军果然迅即追击,赵文他们连饭都顾不上吃,从白天一直逃到黑夜,东吴追兵紧追不舍,或有数场接战,均是赵文断后,直杀得赵文人困马乏,汗透重衣,浑身如血人一般。
眼看离荆州城不远,不知荆州治中潘睿是否接到报讯,准备好没有,赵文也不敢往荆州城去,只得往荆州大营方向奔去。
东吴追兵也迅即作出了反应,分兵二路,夜色已晚,赵文回头,望着后面分出两条火龙,一条继续往荆州而去,一条火龙仍然朝着自己紧追不舍。自己能够做的都尽力了,赵文心里在祈祷,希望荆州治中潘睿已经接到报讯,迅速布置了防务。
此时的荆州城,赵文派出的快马确实早一步赶到,但是赵文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天意弄人,快马居然没有见着潘睿。潘睿恰在今晚宴请同僚,大醉不醒。
单说赵文,率百战余生的众人勉强快赶到荆州大营时,终于又一次被东吴军追上,一众人等又饥又渴,筋疲力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东吴军一路紧追,也是差不多情形,但强在人多势众,士气高昂,公安残军听到后面喊杀声似乎已经紧贴后背,绝望的气氛像黑夜一般厚厚地笼罩着大家,每个人的腿都像灌了铅似地沉重,实在再也跑不动了,很多士卒索性放弃不跑,瘫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只求速死。
赵文一脸焦急,可是自己也累的快抬不起枪了,心想也罢,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实在操不动这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