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心中断定,这个家伙绝对是有特殊的本事,看他行走的时候。身子快捷,隐然地就带着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大概是一种特殊的武技体术。加上他刚才手里展示的那种寒气,更加确定了杜维地猜测。
两人都是身怀奇术的人,就这么一路往前,速度却很快。不到天亮的时候,就已经从城东走到了城西,然后又是一路往北……
这人仿佛对帝都里治安署士兵夜晚巡逻的路线极为熟悉。走在前面忽左忽右。一路之上,尽数避开了治安署的巡逻士兵。没有任何人打搅两人。
最后,终于来到了帝都城北的澜沧运河的河畔。
澜沧运河的这一段,正是帝都城内地最大的码头。当年杜维的父亲雷蒙伯爵从南洋凯旋回来的时候,盛大的仪式也是在这里进行的。
夜色之中,这帝都内巨大的雄港,在夜幕的轮廓之中,仿佛一只沉睡地巨兽一样,几条专门修建出来地,足以停泊海神级大船的码头,延伸到了运河地河道之上。
就在这帝都内巨港的两头,沿着大运河的河畔,却衍生出了一片一片的繁华之地来,尤其是上游这一头,有不少商家在这里开设了茶楼酒楼,这样河畔之旁,登楼远眺,帝都的城景和大运河之上点点帆影尽收眼底,同时品尝美酒佳肴,实在是一种很风雅的享受。所以这里,也算是帝都里很是闻名的一个地方。
只是在现在黎明时分,远远的,巨港之上,还算安静,只有一些停泊在这里的船上,有点点灯火。而港口上也有一些早起的辛苦的工人开始了劳作。只是都还算是安静。
而两边的酒楼茶楼,则还没有营业,街道上静悄悄的。
杜维跟在这人的身后,一路来到这里,却朝着北而去,沿着大运河河畔的这条河景大道而行,最后忽然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这个人走到了路边,推开了一扇门,身子一闪就已经进去了。
杜维面色冷静,跟在后面来到这个门口,抬头看了看,却是一个规模极小的小茶楼。在这条繁华大街之上,显得颇有几分寒酸,只不过从这门口的布置上看,倒还有几分特别之处这茶楼的门口之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俗人莫入”
杜维看见这么一行字,不由得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这小楼里,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看上去颇有几分破旧的木质楼梯往上。先前的那个人,想来已经上去了。杜维没有犹豫,也顺着楼梯一路上来。到了楼上,却看见面前是一块屏风。杜维转过屏风,就看见这楼上的样子。
二楼是一个小厅,四面都是窗户。不过此刻只有面朝大运河的那一边窗户大开。凌晨的丝丝寒风吹了进来,使得房子里还是很冷的。
在临窗地地方,一个人背对着杜维,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只银壶,两只小杯。这人从背影上看,颇有几分苍老,脊梁仿佛也挺不直了。身子就这么缩在椅子里。房间里明明这么冷,他却不关窗户,任凭寒风这么吹着,只是身上批了一条厚厚的毛毯。
那个领杜维前来的灰衣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人的身后,垂手而立,仿佛一尊塑像一般。
杜维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笑道:“临河眺望。这早晨的风景虽然好,但现在的天气却也太冷了一些您倒是好兴致啊,这么一早就请我来小酌吗?”
说完,他哈哈一笑,走上了两步。这个人也不回头。只是苍老地声音传来:“公爵大人繁忙,如果不挑这个时候请您,恐怕您也没空呢。”
杜维缓缓走了上去,口中却道:“客气客气!如果是您邀请。无论任何时候,我就算挤也要挤出时间来的,何必让您手下的这位高手还跑一趟呢?嗯……刚才倒是让我很诧异呢,什么时候,这‘冰霜斗气’已经变得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半夜拦住我去路的人,都是随随便便的使用出来。恐怕也就是您这样的人,才能教出这种高手徒弟吧。”
这人淡淡一笑:“他可不是我的徒弟,只是我身边的一个贴心人而已。”
杜维已经走到了他地面前。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这人面前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银壶和一个空杯,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然后皱眉道:“这可让我猜错啦,临河而坐,这么冷地天气,最好是喝上一壶热酒。正是很风雅的事情。可您这样大有身份的人。却怎么只喝水呢?这也太过寡淡无味了吧?”
这人眉毛一挑,微微笑道:“公爵大人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我的心已经寒了几十年了,喝水才正符合我这样地寒心人。”
说着,他抬起枯瘦苍老的手,指着敞开的窗户,笑道:“公爵大人请看,这里风虽大虽寒,对旁人来说是苦寒难耐,对于我来说……这种寒风袭体的感觉,却反而是一种怀念啊……”
杜维微微一笑,迎着寒风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清冷的空气嗅进肺了,有一种冻彻心肺的痛快,随后他哈哈一笑:“怀念么?嗯,您是在怀念大雪山上的寒冷吧?蓝海先生。”
蓝海没有笑,苍老地脸庞却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他明亮的眼睛里,才闪过了一丝无奈:“杜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怀念大雪山。那里虽然冰天雪地,但是在那里,我的心是暖的。而帝都虽暖,可我的心却是寒的。”
杜维飒然一笑:“既然这样,我这个暖心人,就陪您喝一杯寒心水吧!”
他把杯里地凉水一口喝掉,然后长长出了口气,苦笑道:“我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么冷地天气里喝下这么一杯冰水,居然是这么痛快的感觉。”
蓝海咳嗽了两声,他身后地那个灰衣仆人立刻就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蓝海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一些,他的神色有些虚弱,看着杜维,笑道:“公爵大人,您带走了我的八十徒儿,回到帝都来,也不来和我见个面,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吧。”
杜维目光一闪,笑道:“蓝海先生,当初您给我那八十个徒弟,用意未必就单纯。当然,我自然感念你的帮助,不过……见你之前,我总要想明白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
杜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盯着蓝海,然后一字一字缓缓道:“再见之时,你我是敌,还是友?”
话音刚落,房间里已是一片肃然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