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僵硬的看着旁若无人相拥的两人,双手剧烈颤抖,简直已经忍受不住,就要爆发出来。但他得忍着。人家李从璟来看望自己的姐姐,合情合理嘛!人家姐弟情深,多年不见,拥抱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你能拿他们怎么样?你能说人家的什么不是?
石敬瑭憋得很辛苦,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像是便秘了十天半月一般,脸色差到这个程度,让看见他的人,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而且应该还是不治之症。
李从璟紧紧抱着面前四年不见的人,感受到她身躯微小而剧烈的颤抖,听着她嘤嘤啜泣的声音,还有对方肌肤上传来的触觉,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又或者是破碎了。四年恍若一梦,再见斯人之时,他不曾想会是这样一番场景,更不曾预料到,他心中奔涌的热流,原来是那般炽烈。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从璟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
李永宁抬起头来,如画的脸上已经梨花带雨,她望着眼前这个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出现的人,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晚,只要你来,我就会一直等着你。”
李从璟咬了咬牙。
就在这时,突然从院中跑出一个人影,对着李从璟就撞过来,手中一把长刀直取李从璟前胸!
那人口中大喊:“李从璟,我要杀了你!”
李永宁脸色大变,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眼看长刀已近在眼前,却被李从璟轻巧的夹住了刀身,停在他面前三寸外,再不能前移半分。
那握刀的人披头散发,犹在疯狂大声嚷嚷:“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
李从璟神色间充满戏谑,看了呆立一旁的石敬瑭一眼。因为眼前持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崔玲珑。只不过此时的崔玲珑哪还有半分当初的神采,披头散发不说,更是衣衫不整,似乎身上还有臭味发出,已经不成人样了。
可以想象,当初李从璟让丁黑送她回来之后,她变成了什么样子。照眼下来看,约莫是疯了。
石敬瑭黑着脸两步踏上来,抬起一脚,就将不依不挠的崔玲珑踹翻在地,指着她对身边的下人吼道:“都还愣着作甚,将她抬回房里去!”
李从璟一脸受惊的模样,失声道:“石兄,此人是谁,缘何要杀我?你府中竟然有人想要杀我?石兄,这不是真的吧?”
崔玲珑被众人拖回去的时候,犹自双手乱舞,双脚乱蹬,口中不停叫唤:“李从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石敬瑭听了李从璟的话,再看他一脸无辜和受惊的表情,真是恨不得将其撕碎了喂狗,但此时他不得不拱手赔礼,痛心疾首道:“这是我的一房妾室,前些时日不知为何染上怪病,如今……已是疯了。吓到贤弟,还望贤弟莫怪。”
李从璟如何能不知石敬瑭此时隐忍得极为痛苦,那在他看来简直是非人的折磨,石敬瑭竟然能承受得住,可见真是忍功真是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此时一脸愤然道:“有我姐在,你竟然还纳妾,实在是叫人痛心!”
说完,冷哼一声,对李永宁道:“姐,我们走。我可不敢再呆在这里,说不得就要小命不保!”
他拉着李永宁的手,转过身走向大门,对立在一旁,已经被自个儿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额石敬瑭道:“我带我姐去参观百战军。”说完,也没给石敬瑭说话的机会,拉着李永宁就出了门。
李永宁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掌中传递的温度,心中安宁如水。恍惚间,岁月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晋阳的那座宅院中,他也是这般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春夏秋冬。她笑了起来,一如当年还是孩子时那般开心,那般自在。
门外就是一百君子都,整个宅院中没人能拦得下李从璟,石敬瑭也不敢让他们去拦。李从璟拉着李永宁出门之后,石敬瑭却从后面跟了上来,在一旁对李从璟皮笑肉不笑,“百战军是精锐之师,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反正永宁也要去,不如大家一起。”
李永宁脸色不太好看,李从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看着石敬瑭,很认真的问:“你真的要去?”
“当然。难道贤弟要拒绝?”石敬瑭怎么可能放任李永宁被带走,天知道那会发生什么,他一万个不放心。即便是心如刀锥,如被万箭穿心,他也要咬牙跟着。
李从璟随意笑了笑,懒得再理他,拉着李永宁到马旁,先将她扶了上去,然后翻身上马,就坐在李永宁身后,抱着她的同时,拉住马缰绳。李永宁依偎在他怀里,一脸满足和心安,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石敬瑭策马跟在君子都身后,盯着前面同乘一骑的李从璟和李永宁,脸黑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
到了军营,李从璟扶着李永宁下马,大步向营中走去,石敬瑭自然不肯罢休,连忙跟上。李永宁拉了拉李从璟的手,小声道:“他还在后面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