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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结束,算一算时间,李从璟惊觉四个月已经悄然过去。
之所以是“惊觉”,乃是因这也意味着,莫离、桃夭夭率众和大明安踏入渤海国,至少也是三个月了。渤海国局势如何,李从璟未曾亲见,不好言说,然则有些事情不亲见,未必就不能知晓其面目。于李从璟而言,他是知晓渤海国亡于这几年的,“人必自亡,而后人亡之”,渤海国既然亡国在即,可见国内定是一番末日景象。
何谓末日景象?于国而言,朝政昏暗、吏治腐朽、赏罚不明、小人当道、内耗严重,是不可或缺的题中之意。既有此内忧,又加之有契丹为外患,渤海国的局势,由此可见一斑。在如此境遇下,莫离和桃夭夭要帮助大明安做中兴之主,何其难也,又因契丹在侧,国战在即,大明安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以求在短日内破局,则其处境又当是何其危险。
如今三月过去,料来其斗争已到了正激烈的时候,李从璟如何能不为莫离、桃夭夭担忧?
既担忧,李从璟不免叫来第五姑娘,让她将渤海国的诸番消息细细说给自己听。
莫离,且不说其与李从璟自小感情甚笃,两人心灵相通,他本身不仅有军谋,更有政才,乃李从璟左膀右臂,百战军的建设和地方军政大事,若没有莫离为他出谋划策、查漏补缺、身体力行,李从璟很难应付得来。李从璟可以不救渤海国于即亡,也不能失了莫离。尤为难得的是,他与孟平、章子云等,是李从璟近乎可以完全无条件信任的人。
桃夭夭的重要性,就更不用多提。于理智上而言,作为一个可以共谋大事的女人,她身上几乎有女人的一切优点,却没有女人天生的缺陷;从感情上说,李从璟亦不愿其有半分不测。
在给李从璟汇报完特意整理的情报后,第五姑娘鼓起粉塞,长长吐出一口气,小舌头快速添了一下发干的樱唇,总结道:“综上所述,莫先生和桃姐姐已经差几摸清了渤海国局势,对几股强大势力也已了如指掌,本着谋而后动的初衷,在年关前后,他们将大举展开行动,以求在来年开春时,将大明安推向前台,掌握急需入手的部分军政实权,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契丹入侵!”
渤海国内如今的局势,因有莫离和桃夭夭相助大明安掌权的行动,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用身临其境,李从璟也能想见其中的云波诡谲。
“但愿,桃姐姐和莫先生能马到功成。”说完,第五悠悠一叹。
“但愿二字无用,若是心存希望,便该为之行动,使事情朝我之所望的方向发展,焉能说‘但愿’?”李从璟微笑道,心中已经开始细作谋划,“形势如此,我当助其一臂之力。”
“军帅说的是!”第五姑娘大点其头,表示受教,眨了眨满含希望之光的眸子,“如何相助?”
李从璟寻思半响,沉吟道:“需得归去幽州,再作安排。”
幽州是边地大本营,幽云力量的集中所在,自然不是寻常之地可比。
踏上归途,李从璟依然让李绍城、李彦超领大军正道行军,他自带百名由君子都和军情处锐士组成的近卫,沿途察看各地军、政情况。
路途中,李从璟某日忽地心生异样,顿觉有些事情似乎很是反常,正在朝异样的方向发展,这让他生出不妙的感觉。细思源头,却几日不得其要,甚觉惊异。
这日,李从璟偶然看见缀在队伍末尾的耶律敏,才惊觉此事源头。耶律敏神色颇为憔悴,鬓发不复往日齐整,双目无神望着地面,沉默无言,如一片落寞的秋叶,飘荡在无人的角落。
自打耶律敏跟随李从璟逃出契丹以来,她一直都在变着法儿出现在李从璟面前,吵吵闹闹如同疯子,但在出营州,特别是离开扁关之后,竟无一次主动骚扰李从璟。
李从璟是细腻之人,没发现对方异常尚好,发现之后便愈发清晰感知到耶律敏的神伤与落寞。平心而论,李从璟对契丹没有半分好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耶律敏虽未曾对汉人有过伤害之举、不好的言辞,然则李从璟对待她一直只是寻常看待,没有半分其他感情。
第五姑娘察觉到李从璟看向耶律敏的眼神,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呢,真不知她为何要离开契丹。”
“追求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是在乱世。”李从璟情绪不太高,声音略显低沉,“只是不知,如今的自由,是不是当初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