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敌烈怒不可遏,跳下马来,揪住耶律木真的衣领,将他提起,吼道:“本王不是给了你两千精骑,让你埋伏在营中,拦截一切来犯之敌吗?你现在跑到本王面前来作甚!你可知,若是一旦让唐……百战军杀到中军大营,冲击正在撤退的大军,会是怎样一番后果?!”
深夜撤军,之所以隐含大凶险,原因就在于此。大军撤退,士气难免低落,战心丧失,又因撤退阵型不是进攻、防御阵型,一旦敌军从背后骤然杀至,撤退之军士断难抵御!
耶律木真哭丧着脸,又愧又恐,“挡……挡不住,根本就挡不住!大王,他们一杀过来,直接就撕碎了我的军阵,转瞬间就冲进营中,我营中埋伏的那些部落勇士,一点埋伏的作用都没起到,就被踏碎阵型,被击溃了!”
说完,耶律木真瘫软在地上,掩面而泣,“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安答说得没错,他们就是长生天放下人间惩罚罪恶的恶魔!恶魔,是挡不住的,挡不住的……”
耶律敌烈怔怔失言。
……
李绍城一马当先,追上眼前背对自己,仓皇逃命的数名契丹蛮子,长槊横斩竖挑,将他们一一斩落马下,回头大声道:“郭威,令你速率部卒,从后出击大同军军营前契丹军,接应军帅!本将自领余部,去冲击耶律敌烈中军大营!”
郭威应诺,打马而走,临行时不忘高呼道:“李将军,耶律敌烈那老贼扎手,你下嘴可悠着点,别磕着牙!”
李绍城没好气怒骂道:“放你娘的屁,本将牙齿好得很,耶律敌烈一把老骨头,蹦不了本将的牙!你不就是惦记这老贼的人头吗,本将给你留着就是,速去接应军帅!”
郭威大笑,只带一个指挥君子都精骑,向正在纠缠大同军营地的契丹精骑奔去。
未至这群契丹蛮子阵后,郭威就发现,契丹蛮子军阵已乱。再细看时,却见大同军反守为攻,已然杀入契丹蛮子阵中,撕裂了对方的阵型。大同军突入契丹蛮子军阵中的一部,当先一个身影马跃槊舞,一路冲杀在前,所到之处契丹蛮子尽皆落马,竟无一合之敌,无一人能挡其兵锋。
“军帅!”郭威精神大振,发出一声高喊。虽然距离尚远,别说看不清对方面容,就是看对方身形都模糊,但郭威却无比笃定,那人就是李从璟!
在望楼上看到桑亁关扬起那面军旗后,李从璟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走下望楼,跨上战马,带领大同军杀出营中,向营外的契丹蛮子发起反攻。
百战军到底是他亲建、亲带之军,百战军一举一动,所有的征战习惯,无不都深受他的影响,而百战军的将领,尤其是各军主将,李从璟与他们早有极深的默契。看到那面扬起的军旗,李从璟就知道,李绍城已至此处,已要出击契丹军营!当此之时,李从璟焉有不出营而战,反守为攻,与他的百战军众将士,一同沙场杀敌,将耶律敌烈留在此地?
李从璟快要杀入契丹军阵中,一路直行向前,用的是最刚猛的破阵方式,近卫们组成严密的护卫阵型,随在他身后,为他照顾侧翼和身后,让他只需要专心面对身前之敌即可。
突入契丹军阵中不久,李从璟前进就超过了百步,而契丹军闻听身后军营的交战声,知道腹背受敌,立即军阵不稳。夜战本就是凶险之事,只可进不可退,进则有望破敌,退则必定阵脚大乱,全军溃败。李从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长槊在他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每一次出击无不快如闪电、重如泰山、势若雷霆,一路奔进,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时,郭威自阵后攻入契丹军阵中,两人各领大军,两面夹击,立即让契丹蛮子阵脚大乱,仓皇逃窜,溃不成军。
李从璟和郭威在阵中碰上头,李从璟发出一阵畅快大笑,郭威激动道:“军帅,末将来助你来了!”
李从璟长槊直指契丹大军撤退的方向,对郭威说道:“郭威,随本帅杀过去,收拾耶律敌烈那老贼!”
郭威大声应诺,年轻的身体中血液骤然沸腾起来,他跟在李从璟身后,冲向契丹中军大营。破营而入时,郭威长槊挑飞一名契丹军士,大喝道:“吾百战军也,千里来取尔等性命,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闻听此言,李从璟大笑向前,面对迎面而来的契丹蛮子,长槊探出,槊身从对方的咽喉中穿过,战马奔驰,从对方后颈将长槊拔出,又将下一个契丹蛮子斩落马下。
看见郭威和其身后君子都作战身姿,面前契丹蛮子几无阻挡之力,杀入契丹军营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前奔之下,唯见人仰马翻,尸首成堆,张大千和身旁的大同军将士面面相觑,皆惊骇莫名,无不感叹道:“不意百战军战力之强,竟然生猛至斯!”
他们一直以精锐自居,但是此刻面对百战军骑兵,他实在是无颜再自称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