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微微笑道:“我近日静修又有得益,总是静坐室中。也该在外行走。再者说,来了蛮荒已有年许,仍然未有领略蛮荒风采,如今行走一趟。途中作为游览,或有磨砺,倒也不错。”
丰先目露赞赏,说道:“我在分宗数百年,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么些年来却不曾静下这一颗躁动的心。我心有锐气,岁月磨不平,总是压抑。而你这年许时光,只知道静坐修行,跟道德仙宗那些个道士一模一样,真是令人无言。只是我倒不曾想过,你居然还有外出行走的想法,这倒不错,身为燕地之人,便该磨砺剑法,在外历练总是免不了的。”
顿了顿,又听他道:“你何时启程?”
秦先羽说道:“我来到分宗至今,大多闭关修行,未有多少交际,也无须交代,便今日启程罢。”
丰先点头说道:“不拖泥带水,如此甚好。”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让元帆跟在你身旁,虽然他道行不及你,但是对于蛮荒还算有几分见识,就算当不了护卫,倒还能当个打杂跑腿的。”
秦先羽微感无言。
让一位地仙打杂跑腿,如此言语,也就只有丰先这等人物才敢开口。
丰先说道:“既然来时没有接风洗尘,那么去时也不必我给你设宴送行了罢?”
“自然不必。”秦先羽笑道:“既是如此,我便走了,待事情完毕,将回燕地之时,必来向师兄辞行。”
他躬身施礼,随后下山。
丰先看着山上的云,山下的雾。
青松小树在寒风下簌簌作响,似在颤动。
他偏头看去,见得秦先羽下山,默然许久,然后说道:“放出消息,本门四代弟子善言,惊才绝艳,世所罕见,号称百岁剑仙以下无敌,不论旁支末流,或是三地剑仙,但凡百岁之下,皆不入眼中。”
云雾中传来一声稍显迟疑的声音,说道:“您这是……”
丰先面色冷漠,继续说道:“三天之后,以善言的名义放出消息,便称……剑诀乃是天地神通道法中攻伐第一的手段,我于天地百岁剑仙之中无敌,便无敌于天地百岁以下的任何修行人之中。”
云雾中没有声音。
丰先又道:“五日后将羽化的行踪放出去,然后再放消息,便说他从分宗而出,直往蛮荒神宗,在此途中,除本门弟子外,不论你是仙宗弟子,还是神宗高徒,或是佛宗大德,东海散仙,只要是百岁之下者,谁若阻路,尽杀之。”
云雾中那声音终于开口,低声道:“天地广袤无穷,奇杰俊彦何其多也?你如此为他树敌,必然招来无数麻烦,就不怕其中出现差错?”
丰先缓缓说道:“本门上下为他劳心费力,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倘如这点阻碍都受不住,死了也该,倒还免了本门日后为他铺路,省去心力。”
云雾中那声音似乎颇为迟疑,说道:“这些言语如此张狂,你借他的口发出去,势必引来无数人不满,为了这点名声,必然要找他一决高低。而这之中,定不限于百岁修道人,就算超出这个年岁的修道人,恐怕也有许多是跃跃欲试的。”
丰先平淡道:“想要去试,那便让他们去试。”
云雾中传来一声苦笑,说道:“你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燕地的弟子,水火不忌,他身为一代弟子,还怕个火坑?”
丰先背负双手,说道:“他去道德仙宗,可静心悟道,在燕地之内,自可精修剑诀,而来到了这蛮荒疆域,就该入乡随俗,领略弱肉强食,血腥杀戮。”
“三代弟子中的林景堂,已经闯出了这个局面,他身为三代弟子眼中的小师叔祖,难道还做不到吗?”
丰先说道:“等他离了山门,便放出消息,越是张狂,越是嚣张,越是桀骜,越是跋扈,就越能招来好用的磨剑石。”
山高雾浓,
丰先在高山上,俯视蛮荒。
他眼中是寒冷的剑光。
他的手段,从来便是如此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