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微微眯离了双眼,暗暗将一丝儿神能运起,突兀一声弦随浪起,琴弦滚滚竟然如此间浪涌鸣响。两相相和,绝无凌乱混杂之感。悠然若天籁,相和若佳侣。当真是浪似狂暴击万里,琴似柔风载不动。
灵儿、风儿二女垂目聆听,只觉万般柔情尽付一江愁绪,悠悠然然,无可承载。便是听潮阁上下,迁客骚人、僧俗修众,亦尽数随琴起伏,思绪万载。或感夫伤怀不能自已,流下清泪两行;或壮怀激烈,拔剑起舞,欲击万里成就不世功业;或三杯两盏淡酒,化去无尽愁思,万古寂寥悲苦。便人纵有千般情思,尽数其间;世纵有万般酸苦,皆付一琴也。嗟夫,余之追,何人可知······
待得浪波不起,鸣响不再,那一声长吟亦是袅袅而散。其时,已然是夜半时分也。
“灵儿、风儿,今夜听潮阁上修行者甚众,快快走吧。”
二女闻言,轻拭双眸,微红了眼随其下听潮阁远去。
或是人去好半时,忽一人道:
“琴音如是,道尽人间千喜万苦,神人也。”
“道兄此言得之。此吾中人也,且上楼一唔。”
有数修登楼,然那操琴者早已渺渺。
座中一修,乃野修也,其时闻音悲苦,居然情不自禁,抽搐哭泣。
“喂,我说朱兄,听潮已罢,却不许这般丢人也。”
有博闻强记之修就手记了其曲谱,不过两三日罢了,那曲调便在听潮城妓院舞姬中演奏悦客也。
“哥哥,那两曲儿何名?怎得从未见哥哥演奏耶?”
“其一乃是《月下》,其一是《听潮》。月下成曲久矣,乃是嫦儿亲作,久不弹,手法略显生涩也。听潮此曲,乃是某家有感新作罢了。汝自是无曾有闻。”
“哥哥,当日一曲无所思令灵儿感怀。哥哥,须得教我才是。”
“史家哥哥,何时才能与你弄琴共舞呢?”
“哦哟,风姐姐想什么呢?咯咯咯······”
“臭妮子,老是这般羞人也。”
二女嬉笑玩闹,不足乐呵呵瞧视二人。便是这般嬉笑间,忽然不足双眉一缩,起身道:
“吾等不要露了行迹,那三教之众已是及此。”
“哦,难道确然有大算师这般神机妙算?连吾等之行藏已是可测么”
风儿道。
“此凡间大算师哪里有这般神通耶?”
灵儿亦是迷惑道。
“是了!定是仙修地,甚或神界之修使坏,传了此界大算师神通。”
“等一等,上界如何?怎得这般乱象也。”
不足讶然问曰。
“史家哥哥,此中牵扯深远,非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楚。再说,以汝之心境修为,目下尚未到可以得悉之时机。若用强,恐祸及史家哥哥,则妾身之罪过大焉。”
“也罢,非到时机,某家便这般昏昏然罢了。”
不足苦笑道。
“哥哥,此事言不得。出口便是泄露天机,定然为有心者获知,则风姐姐连同吾二人皆有性命之忧也。”
“某家省得,风儿莫在意便了。”
观诸风儿歉然之神情,不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