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你怎么在这里?”
院子里的倒霉蛋正是当日赵谌被安排到长安馆驿住下后,对他照顾有加的胡路。
原本无精打采,坐在门槛上的胡路,乍一听到赵谌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神情微微顿了一下,立刻就像是赵谌刨了他家祖坟一般,怪叫着冲上前来,一把揪住赵谌的脖领子,使劲吼叫着让赵谌赔他的大好前程。
“咳咳,胡兄放手!”赵谌的脖领子被胡路使劲揪住,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拼命推开胡路,大口喘着气问道:“小弟刚从山里出来,到底什么状况,胡兄总要说明白吧!”
胡路被赵谌一把推开,一下子蹲在地上,想起自己好端端的长安馆驿,如今却莫名其妙被陛下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格物院,这倒霉的经历,一下子让胡路悲从中来,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胡路哭够了,倒霉的哥俩失魂落魄的坐到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听着胡路说起情由,赵谌突然也想跟胡路一样,准备嚎啕大哭一场。
原来当日李二陛下看完老秦的密函后,气急败坏之下,骂了一句赵谌是祸害的气话。结果这事儿却不知被那个王八蛋从宫里传出来了,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赵谌祸害的名头,恰逢如今正是政局动荡,新旧朝臣替换,朝中人心惶惶,值此时刻,自然是要对赵谌这样被李二陛下亲口骂过祸害的人,避之如蛇蝎了。
“那不对啊!胡兄!”赵谌原本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忽然望着一旁的胡路,有些迷惑的问道:“便是小弟被陛下戴上祸害的名头,那也跟你没关系啊!为何你也会来格物院,貌似你那驿丞的差使,跟格物一道也扯不上关系吧?”
“还说,还不都是你牵连的!”胡路刚刚哭完的人,这一下又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伤心的控诉:“胡某好端端的呆在馆驿中,就因为当日胡某对你照顾有加,你得罪了陛下不要紧,可胡某何错之有,竟也遭了池鱼之灾,替了挨了陛下的怨气!”
赵谌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李二这么做可就有些太过分了。这段时间我又是金矿、又是炼钢术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给我戴上祸害的高帽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牵连到旁人呢!
心里气到不行,坐在那里呼呼直喘的时候,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一下跳起来。
胡路不过是当日陪他喝了一口茶,坐在一起聊聊天而已,都被李二发配到这里来了,那么当日跟他称兄道弟的程处默呢?
不会不会,赵谌想着想着摇了摇头,程处默乃是混世魔王的儿子,就算李二不讲理,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程咬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连累到程处默才对的。
然而,事实上是,赵谌总会过低估计了李二的底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为程处默担忧,程处默的声音就在外面传了进来。
“小谌,你可想死俺了!”话音落下,程处默的身影就大刺刺走进院里,黝黑的面孔,身上穿着跟胡路一模一样的绿袍。
赵谌一见程处默身上的绿袍,心当时就凉了半截。李二这是要将所有跟他亲近过的人,都要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处默,你怎么也被发配到这里了,程伯伯就没向陛下求求情吗?”赵谌一脸的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望着程处默,甚感疑惑的问道。
李二将程处默发配到这里,程咬金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就没想着到李二那里求求情,只要程咬金开了口,就不信李二不给程咬金这个面子。
“求情?”程处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眨巴着眼望着赵谌说道:“为啥求情?这地儿多好,不用每天半夜爬起来去宫里值守,不用小心翼翼的担惊受怕,唯恐一个不好就惹来麻烦!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去哪去哪,没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催…”
程处默还在那里扳着指头说,赵谌却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混蛋自小生活在老程的庇护下,根本就不明白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竟然将这里当成了人间乐园。
“小谌,别在苦着一张脸了,既然俺都到了这里了,就不打算离开了!”程处默伸手拍了拍赵谌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话音落下,忽然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东西还在外面呢!赶紧出去搬东西去!”
“什么东西?”赵谌一脸奇怪的问道。
“废话,难道今晚你要天做被子地当床吗?”程处默说着,不由分说拉起赵谌,就兴奋的向院外走去。
本来刚刚还失魂落魄的胡路,这时候也‘噌’的一下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程处默跟赵谌的后面,转眼间脸上的悲伤表情一扫而空。
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小人,看到程大将军的大公子都被发配到这破地方来了,心里不平衡,一下子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