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僵着,不过虽然两人心里都挺着急,但毕竟汉王是有退路的,至少整天挂在嘴上,说大不了自己就去就藩,以朱高炽那个爱惜名声的尿性,总会给他一条活路。但纪纲就不一样了,他不放手一搏,只有死路一条。
所汉王一直只自顾自的扩充实力,却一直按兵不动,但这次王贤的人竟让汉王丢光了脸,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手了。
纪纲和庄敬是铁了心要造反的,朱高煦的部将也一样,可那些个平素与朱高煦往来密切的勋贵武将心中就叫苦不迭了……他们今天其实是被汉王请来喝酒的,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又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交情,自然想都不想就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碰上这一出,不禁都面面相觑。
但汉王请他们来,就是要逼他们站队的,是以他那双刀子般得目光,一个接一个扫过这些勋贵的脸
这群勋贵中,为的是三个侯爵,而且都是朱高煦的亲戚。头一个永春侯王宁,尚太祖皇帝第六女怀庆公主,乃汉王的姑父,因此坐在正位上;紧挨着他的是西宁侯宋琥,功臣之子,尚汉王同母胞妹安成公主,乃汉王的正牌小舅子,其实论起来,和汉王的关系比王宁亲近的多,但辈分在这里,他只能屈居次席。第三位富阳侯李茂芳,则是汉王同母胞姐永平公主的儿子,是朱高煦的外甥,自然只能敬陪末座。
听了汉王的话,富阳侯李茂芳十分兴奋,他这个爵位还有后军都督府都督的官位,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来,从没上过战场,所以虽然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却一直被那些参加过靖难之役的功臣嘲笑,对此李茂芳深以为恨。他很是崇拜自己这个舅舅,早就盼着能跟朱高煦大于一场,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统统闭嘴,登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西宁侯宋琥和朱高煦,那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感情自然没的说。但他不像李茂芳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曾经在朱高煦的力荐下,佩前将军印、出镇甘肃,可惜搞得一塌糊涂,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第二年就灰溜溜回京了。宋琥自此知道打仗不是纸上谈兵,凶险至极,尤其是要于掉太子,形同造反,就更加危险了。所以他不可能像李茂芳那么兴奋,但以他和朱高煦的关系,那是跑也跑不了的,所以他只是认命似的暗叹一下,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最郁闷的是永春侯王宁,他已经五十多岁一大把年纪了,造反这种惊心动魄的事,他年轻时就经历过,当时靖难之役,他因为给朱棣报信,被建文帝抓到锦衣卫诏狱,差点没给折磨死。虽说朱棣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这个妹夫放出来,十余年间对他圣眷有加、荣宠备至。其实以他的资历,封个公爵绰绰有余,可他的胆量已经被吓光了,皇帝多次出征,他都主动要求留守,因此爵位一直停留在侯爵上。
说白了,王宁王驸马的关系是在朱棣身上,和朱高煦这样的晚辈,毕竟隔了一层。况且说起亲进来,他跟朱高燧的关系要更好,两人都喜爱诗词书画,很有共同语言。和朱高煦这个武夫,王宁实在尿不到一壶里。
其实他今天是被宋琥和李茂芳软磨硬泡拉来的,也怪他一时大意,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来了,有道是宴无好宴,这下可好,还没见着酒席呢,就先霸王硬上弓了。
王宁想打个马虎眼过去,可朱高煦紧紧盯着他,看得他浑身毛,只好于笑一声道:“殿下,怎么说你和太子也是手足兄弟,有什么误会解不开?消消气,消消气……不如改日我做个东道,大家坐起来开诚布公谈一谈……”
朱高煦黑着脸,听他越说越语无伦次,终于忍不住刷得拔出宝剑,喀嚓一剑便把黄花梨的茶几砍下一角,咬牙切齿道:“姑父,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与朱高炽那厮势不两立,你要是站在他那边,就是站在某家的对面”
看着朱高煦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王宁吓得一哆嗦,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磨叽,对方就能一剑把自己咔嚓了。连忙点头道:“我当然是支持殿下的,支持殿下的……”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姑父么。”朱高煦狞笑一声,满意的点头,目光又转向那些个伯爵:“诸位呢?”
有王宁的例子,众人哪还敢迟疑,忙不迭点头道:“我们当然是站在王爷这边的”这话虽然是被迫说出来的,但却并不违心,因为勋贵都是武将,太子却亲近文臣,他们自然愿意让武将出身的汉王取而代之,只是这种想法私下说说无妨,当众讲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在汉王的威逼下,他们说出这种话来,马上就有一种要造反的觉悟了,一个个眼神全变了……
朱高煦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现,点点头,沉声喝道:“上酒”
便有侍卫捧着托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