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冷笑:“怎么我就做得?”
石崇义仍然苦笑:“大宋此前岂有燕王?”
萧言哈哈一笑。
大宋此前的确没有如他一般行拥立事,握强军。囚太上,领枢密,尚帝姬,封一字郡王的权臣!
当一朝一代已然沉疴难挽的时侯,或者就此灭亡。或者另起炉灶。或者就是有一人跨越千年而来,在局外打破这一切!
萧言点点石家父子:“设座,上饮子。”
几名甲士顿时应命入内,设了两张胡床——也就是马扎。再端上了两碗饮子。南关大营一切草创,饮子也是盛在木碗当中,更不是有什么名贵材料。可是石家父子捧着。比龙肝凤胆还觉得宝贵些,胡床上挨了半个屁股坐下。
难道真从死地当中跳出来了?
萧言看着两人,心思转动。
蔡京一句话禁军事禁军了,一下就点醒了他。汴梁禁军将门,本来就有如一个巨大的产业集团。将这个产业集团若是全盘接收下来,如何安顿不了几十万遣散的禁军?
此前没人敢动这块大蛋糕,可他萧言现在还怕什么?
他自己来,当然是无法接手这么大一份产业的。必须要用原来禁军军将。杀人从来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为此饶一些人活命也没什么。他来南关大营,就是想找出些可用之人效力。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打过交道的那些共同经营球市子的军将。
一路上萧言还在寻思,该怎样以威加之。以势凌之,以利诱之。让选出来的人尽心竭力将这事情办好,将禁军产业尽可能的全盘接下来。
却没想到,自己虽然根基还浅,可声势已然初成。已然是大宋一支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了,自然有明眼人想着投效!
石崇义这老胖子,看来又给他拔得头筹了。
看石家父子捧着饮子要喝不喝的一副惶恐谨慎的模样,萧言淡淡问道:“若是让你主事,你能将禁军产业全盘接下来?能将那么多军汉安抚好?”
石崇义忙不迭的放下饮子。又翻身拜倒。石行方看看老爹,跟着也瘟头瘟脑的拜倒在地。
“殿下面前,俺不敢说虚话。俺一人自然是不成的,还需有些熟悉各处产业内情之人帮衬。二则就是现在多少人还来不及想到此处,等到人心稍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向此间伸手了…………那些大头巾辈,在阿堵物面前。可也是心狠手辣!”
萧言又是一笑:“跟老子抢东西?”
不等石崇义说什么,萧言已然起身,走了两步。看到萧言如此,石家父子拜伏得更低。
萧言沉吟少顷。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件,禁军军汉还是在册军汉,不过都在各处产业安置,你们付薪俸给他们,以朝廷月粮的名义。你们却不再是禁军军将,只是我幕府当中度支司马…………”
都门禁军番号当然要保存,萧言岂能让蔡京他们好过?每年该拨付给他的军饷,一文也不能少,这个擂台有得打呢。自己将几十万禁军安顿了,最后倒是给朝廷甩掉一个大包袱,自己脑袋又没给门夹过。这次资财当然要用来扩张自家势力,却不是让文臣辈用来扶植其他军镇!名义还在的话,真逼急了萧言真敢再驱使军汉来闹几次饷。
可是军将,却不能留。都在自己幕府当中紧紧看着。从此以后,都门禁军也只剩番号而已,再不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了。
“…………第二件,许你选五十个人。老子至少要砍两百颗脑袋下来!谁死谁活,你做决断,报于方侍制就是,以后什么事情,你也只寻方侍制…………你要是多选一个人的话,用自己脑袋补上。”
要想上船,岂能无投名状?
石崇义浑身发颤,重重顿首而已。
“…………第三件,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禁军产业要全盘接下来。谁伸爪子,砍断谁的。这上头我给你撑腰到底!二十万实数军汉,有一个没安顿好,我砍你脑袋。每年不得六百万贯资财纳于燕王府,我也砍你脑袋。你们仍食原来职衔俸禄,我再给你们加三倍!谁要在其间贪墨一文,我还是砍你脑袋!”
这第三件事中,一片杀字充斥。石家父子也知道,萧言真下得去手!
骤然死中求活,还为萧言畀以重权。可是这个新主子,岂是好伺候的。其心机手腕,其果决狠辣,其心志之大,哪里是荒唐轻易的赵佶比得上的?
萧言说完,好整以暇的摆摆手:“在我麾下,做事要快。马上就去召集人手,着手进行罢…………要是做得好,将来不愁还你一个国公地位。我手下现在得用人还少,你们挤在前面,算是运气,将来就知道了…………就如此罢,现在就去决断,那囚着的如许军将,到底谁死谁活!”
石家父子抬首看着萧言如铁一般沉静的容色,身上颤抖怎么也难以停歇。
自家一条命算是挣扎出来了,可是跟着萧言,将来又如何?现在就要去决断那么多同僚的生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曾是石家的座上客!从此以后,石家就如这位燕王一般,也是天下之敌!
唉,大宋怎么就遭逢这萧言,这燕王!
石行方嗫嚅着想说什么,始终却难说出口去。萧言却一笑走到他身边,弯腰拍拍他肩膀:“高忠武还是不错,当初在球市子也算得力…………让高家活命就是。算是我卖你一个人情,好做罢!”
萧言一拍之下,石行方脸色苍白,等萧言说完。也唯有颤抖着深深拜伏。
这南来…………不,燕王殿下,真能看透人心不成?
脚步声响动,萧言在甲士簇拥下大步走了出去。石家父子仍然俯首在地,半晌之后,才敢抬起头来。
石行方看着老父,低声道:“大人,难道…………”
石崇义脸色又青又白:“还能如何?难道看着石家灭在俺们手中不成?只有随着燕王做下去了…………说不得又是从龙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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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马,行进在纷纷扬扬的雪花当中。
油壁香车,白马银鞍。加上跟随的多少家人仆妇,奉着的多少随行出外所用的家常器具。看起来就是寻常贵盛人家内眷出行的队伍。
可是这行车马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队伍两侧,还有甲士率领军服崭新的军汉随行。打着的旗号,正是神武常胜军。
香车当中,突然车窗帘幕一掀,一张清丽娇俏的小脸看了一眼窗外,皱眉道:“到哪儿了?”
声若银铃,带着点北地口音。正是小哑巴,大辽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
车中随侍两名艳婢,正是萧言时不时经常偷吃两口,都是胸部相当有料的。也经常给小哑巴带在身边,防着萧言偷得太厉害————现在还没偷着她呢。
两名艳婢轻声道:“快到南门别业了,主母,天色不早,是不是让他们快些,早点入南薰门安顿下来?”
小哑巴翘着菱角般的小嘴,眼睛亮闪闪的:“先去寻那大宋公主,再去南薰门寻那什么师师,这一天总要全见完了,好生领教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