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着凤府从前的光景,凤瑾元还是左相的时候,有妻妾待产,肯定是要备几个稳婆在府里,以备不时之需。可如今,凤瑾元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喂马奴才,家底儿也被他给败光了,就连住的宅子都是五皇子送的,他哪儿还有心思请稳婆。
韩氏的肚子是说疼就疼了起来,连终日守在她身边的粉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程君曼当机立断地拿了私房钱叫人去请接生婆子和大夫来,然后带着程君美和安氏一起去了韩氏的院子。姚氏听说之后也是想过去看看,却被清兰给拦了住,清兰告诉她:“夫人跟韩氏一向不怎么和气,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姚氏也不怎么的,竟未听劝,执着地出了门往韩氏住的院子那头走,边走边说:“能有什么麻烦呢?她若看我不顺眼,那动了气也是她自己遭罪,如果我的出现能给那韩氏添点儿堵,又或者是让这孩子出生得不怎么顺利,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姚氏说话时,面上冷意森森泛起,打得清兰都一个小哆嗦。自从那日清早姚氏做出决定要回凤府之后,她就觉得姚氏有点不太对劲了,就像现在这种无情又狠厉的样子时不时地就会表现出来,藏都藏不住。
终于,所有人都集中在韩氏的屋里,就连想容都去了。府里有生育经验的嬷嬷陪在里间帮着韩氏稳定情绪,其它人则在程君曼的带领下在外屋坐着。安氏刚才进里屋看过,这会儿正皱着眉头不知在琢磨什么,想容则微闭双目,脑子里,关于今年年初在老凤府湖边的那一幕又匆匆袭了上来。
她小声问安氏:“有没有通知二姐姐?”
安氏点头,“有下人去御王府通禀了。”再微扬了扬声,跟粉黛说:“只是老爷今日第一天上任,不知道能不能叫得回来。”
粉黛对韩氏这一胎不如当初那样看得那么重了,毕竟凤家主母之位有程氏姐妹在,任何人都抢不去的。另外,她又订了五皇子的亲事,还是正妃,所以,韩氏生不生一个儿子,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生母,她还是希望这种时候父亲能陪在这里,而不是在外头喂的劳什么破马。
她一跺脚,跟身边的丫头秋月道:“去黎王府跟五殿下说,让他出面去把父亲给请回来。”
那秋月点点头,又看了程君曼一眼,见对方没有阻拦,这才匆匆跑了开。粉黛冷哼一声,对程君曼道:“其实根本用不到五殿下出面,只要母亲能派人去说个情,父亲肯定是可以回府的。”
程君曼淡淡地笑了下,告诉她:“我是可以去说这个情,但是没必要。如今老爷连个九品的芝麻官都不是,府里小妾地位亦不如从前,我若以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这个身份去把老爷请回来,这话传到外头,只怕又要给老爷添乱。四小姐今后做事也要多几番思量,凡事放在如今局面多考虑考虑。”
她劈头盖脸地给粉黛一顿教训,气得粉黛脸都青了,想争辩两句,边上那冬樱丫头却适时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声道:“还是看护好姨娘才是要紧事。”
粉黛这才闭上了嘴,却在这时,忽听到安氏幽幽地道出一句:“韩妹妹人养得圆润许多,可这肚子却是没怎么补起来,这都临到生产了,看上去还是有点儿小。”
粉黛始终不知道当初韩氏背着她干的那一档子事,所以完全听不出安氏话里有话,只她对方是在替韩氏担忧,便紧着问了句:“那怎么办?孩子不会有问题吧?”
安氏到是有几分疑惑地看向粉黛,粉黛这孩子她了解,虽说性子刁蛮了些,但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她心里藏不住事,有点儿什么就都写在脸上。安氏一直觉得想容同她说的那件事,粉黛应该是知晓的,可如今看来,韩氏竟是连她的女儿也瞒了住。想想也是,连她这个当姨娘的都清楚地明白粉黛的性子,韩氏这个生母又何尝能不明白呢。那事若是告诉粉黛,只怕瞒不到今日。
粉黛询问的目光还停留在安氏这里,安氏只能道:“还是等大夫来看看怎么说吧!”
安氏不做再多评价,姚氏到是来了兴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里屋走。
粉黛一愣,下意识地就拦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姚氏看了看她,淡淡地说:“你姨娘生产,我是过来人,进去看看有何不可?这家里只有我生过两个孩子,经验总是有的。”
姚氏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粉黛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姚氏带着丫鬟走了进去。她心里忽然就有些没底,想了想,干脆从后头跟上。
韩氏疼得满头大汗,正在床榻上不停地惨叫,姚氏进去之后,里头侍候着的下人似乎有些意外,皆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俯身行了个礼,才又开始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