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赶紧道:“回大人,贵府夫人的身体原本就气血亏空,怕是这怀胎十月也没用什么滋补品,孩子只靠着母体原有的那点气血维持着,一直到即将出生,已经把母体给吸了个一干二净。夫人亏了气血,没有力气,再加上胎位不正,孩子头是冲着上面的,这才造成难产。如今已经大出血,怕是……怕是……”
“气血亏空?没吃过滋补品?”尹广的心思集中在这两句话上,他就不明白了,“她这一胎,本官日日着人精心看护,但凡本官本府,那必是亲自守着的。补品吃了一碗又一碗,怎么可能气血亏空?”
那几个大夫听了之后也十分诧异,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有些茫然。之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道:“可是咱们检查过,夫人根本不是日日进补状态啊!小人等行医二十余载,这点小事是不可能看错的。”
尹广眉心拧了起来,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随即回过头大声道:“来人!去把三夫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给我抓起来!押到外头跪着,等三夫人生产之后本官亲自审问!”
尹广发了火,外头的当家主母和那丫鬟都听在耳朵里,二人不由得心惊起来。三夫人的确日日都有补品炖着,可那些东西早就被她们偷偷安排买通的下人给换掉了,全部都是劣质的药材,起不了任何滋补作用。如今尹广要查,肯定会查到她们头上。那当家主母冲着丫鬟一使眼色,对方立即明白,赶紧起了身往后院儿跑去,她得赶在人被押走之前动手,不管三七十二一,先灭了口再说。
产房里,三夫人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小,尹广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地问那三个大夫:“该怎么办?你们到是说说,该怎么办?”同时也不停地催着下人:“快去看看,吊命的老参买回来没有?快去!”
可惜,大夫们说:“大人,现在就是把老参拿回来,这命怕是也吊不住的。其实,想要三夫人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办法只有一个。”
“是什么办法?你们有办法到是快说啊!”尹广气得想杀人。
就听其中一位大夫说:“想要保命,就只能求助济安郡主,因为济安郡主会一种接生的法子,就是把产妇的肚子给剖开,把孩子从肚子处取出,然后再缝合,之后养个六七天,也就没事了。又或者……”他想了想,再道:“以前百草堂听说有两位女医,也学会了这手艺。”
“济安郡主?”尹广心里一惊,济安郡主已经离京了,就是今天早上走的,还是……被他们给逼走的。眼下自家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人家已经走了,就是还没走,也没脸上门去求啊!而且就算是求,人家也不可能施以援手。把肚子剖开取出孩子,然后还能再缝合让产妇复原,这事说起来骇人听闻,可他绝对相信那济安郡主有这样的本事,可惜……“唉!”他跺脚,冲着产房里头大叫一声——“念儿!尹广对不住你啊!”
这一句喊出,里头的人也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刹时间,屋子里哭声一片。
右侍郎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被什么人泄漏出去的,次日头午,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人人都说尹大人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们联起手来逼迫济安郡主关了百草堂,又逼得济安郡主不得不离开京城,会出这样的事?济安郡主最是心善的人,但凡她在京都,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求到她,她是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这尹大人就是恶有恶报,这才几日工夫,就已经报到他自己头上了。
这话传到尹广耳朵里,他却意外地并没有发火,反而点了点头,自语道:“的确,恶有恶报啊!我种下的因,却是让念儿承受了恶果,是我对不起念儿,是我害了她和我们的孩子。”尹广咬咬牙,觉得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他,归根结底都是八皇子的错,要不是八皇子事先早有预谋要一步一步铲除济安郡主在京都的势力,他们怎么可能说出让济安郡主关了百草堂的话?如果府上人财两空,这笔帐要找谁去算?
这尹广也是个有脾气的,他眼珠一转,一个心思也转了出来。当即便召集府上心腹,如此这般一交待,心腹们四下散去,却是把尹府的悲痛夸张无数辈的传递给了其它八皇子党的官员们。
尹家凄哀,但济安郡主能救,可是人被八皇子给赶走了,这样的事今日他尹府摊上,明日指不定又是哪门哪户也摊上。众官员这么一想,很快地就也跟着凄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