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伢子的大名叫柳行恕,他有一个哥哥叫柳行忠。作为川西一个农民家庭,特别是家中无田的贫农,兄弟俩能有这样的名字,实际拜当地大地主,人称刘大善人的刘星廷所赐。刘家堂兄弟三人,两个在军界,其中一人更是四川王,另一个也是独占一方的军阀,不过当地有民谣中有:“我们家乡出贵人,比不上家乡出善人!”这个善人就是刘星廷。他在安仁镇上修街道,修铺面(前面商铺,后面住家),收取微薄租金,提供给无房住的乡邻,从而活跃了安仁镇的商业活动;他出资修建学校,在修学校的过程中,他每天都要上工地监督,检查质量。他花重金聘请最好的老师来任教,减免贫困生的学费,绝不干涉学校的教学活动。
柳行恕兄弟俩本无缘读书识字,因为刘星廷开办学校的缘故,入了学,老师嫌两人名字叫什么伢子之类的不雅,便给两人改名,一个叫行忠,一个叫行恕,取忠恕两字,这一来,两人名字立刻显得文雅起来。
哥哥柳行忠是一个老实人,读了几年书,回家租种刘星廷的田,老老实实做一个雇农。弟弟柳行恕却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自从在学校跟老师有了交流,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广阔,就总想到外面去闯闯,不过一个农家子弟仅仅是一个幻想,本来也许能走读书之路,不过时局动荡,民国政府摇摇欲坠。
柳行恕读了几年书,也只能回家种田,但一颗心总是不甘,不久还真给他得到一个机会。
华夏国的巴蜀之地,历来奇人异事不住,更有传说,蜀山之中有剑仙,飞开遁地,在民间也有不少异人,柳行恕家不远的一座山脚下就住着一位奇人,叫陀伯,据说其人炼有法术,善祝由符咒治病,十分灵验,方圆百里之内,人人知其大名,更知陀伯并不是一个善人,敛财成癖,许多病别人束手无策,他一到立刻就好,乡里私下流传,是陀伯放符伤人。
虽然是乡间传言,但事实上就是如此。陀伯炼有耳报神和五鬼阴兵术这些旁门之术,往往遣使五鬼暗中伤人,然后救治。在山脚下建起红砖水泥洋楼,在那个年代,除了一些大富之人,就是小地主也无力如此。不过,天道报应却是不爽,家中妻儿逐年去世,止剩下其一人,然犹不悔改,我行我素。
这样一个人,虽是异人,实已近妖人,柳行恕当然不敢去惹。也许是报应,陀伯居然死在其堂弟之手,陀伯是阴神有成之辈,隔一段时间入定神游,往往一定七日,每次都是躺在棺木之中,托其堂弟代为看守,如果七日之后无动静,就下葬。第七日时他蹬开棺盖而出,第二次亦是如此,第三次其堂弟不胜其烦,不愿继续照顾他,也想谋夺其洋房和财产,不足七日便封棺入土将其埋葬。
堂弟占据其家产,搬入洋房,然而陀伯的阴神却在家中大闹,许多东西被砸损,不久后,堂弟惊吓之下也一命呜呼。人们这才发现,陀伯家中,灶池灰中,米缸之中,从现大洋到金圆券到处藏放,大都霉烂不堪,然而,闹鬼越发凶了,此处便成了禁地。
柳行恕还是小时候从陀伯家门口经过一次时,发现陀伯在一间专门布置的静室中上香,翻看一本书,然后藏在牌位后的墙上一个洞中。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一本法术方面的书籍,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柳行恕一想到此,心中就火热,陀伯的本事他一直很羡慕,如果能得到那本神书,自己也可以练成一身本事,天下之大,应该能去,可是那个地方闹鬼的地方,就是白天,那里听说陀伯也时常出没,自己去取书,说不定给鬼魂所害。
柳行恕自想到这一点,就辗转反侧了几夜,想去,又怕!但最终贪欲还是战胜了理智,决定冒险去一趟。柳行恕虽是一个乡下人,但人非常聪明,又上了几年学,那些重金聘请来的教师也是见多识广,加上学校有图书馆,柳行恕也看了一些书,其中有些杂书故事中谈到法术怕秽物污损,虽是传奇故事,应该有效吧,因为法术真的存在,眼前陀伯的事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柳行恕根据这些,结合民间一些传说中治鬼之法,准备了四样东西,虽不知道有无效果,但也能安心。
这四样东西,一件是一块桃木雕成的观音像,他没有钱买,就自己找了块桃木,雕了一个,两寸不到,并不太象,在其后刻上观世音菩萨几个字,用红线挂在脖子上,听庙里和尚说,念观音名号会百鬼让路,便一有空便握住观音像,口中念念有词:“南无观世音菩萨!”,几天下来,不知念了多少遍。
第二物就是香灰,这是从寺庙中的香炉中取来,据说香灰能治病,而且是佛前所烧,应该有些作用,便用一个小布袋装了一些;第三物却是黑狗血,偷偷到另一个村庄,看到一条小黑狗,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机会宰了这条小黑狗,取了一大陶瓶的血;第四物取了一根坚韧的柳条,长二尺多,民间说:“柳枝打鬼,越打越小”,柳行恕还不满足,将柳枝浸入黑狗血中七天七夜,心中估计就是恶鬼被柳枝抽到,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四物准备好,却出了点意外,虽然现在是秋天,七天一过,黑狗血已腐败,无奈之下,只有带三物,一个护身观音像;一小袋香灰;一根浸过黑狗血的柳条鞭,还有一盒火柴和蜡烛头,趁着天色刚晚,来到了陀伯家。
这几日来,柳行恕白天都从陀伯家门口远远向里探望,看到洋房东侧那间静室,门半掩,已有些腐朽,脑中一遍遍想如何进入,遇到鬼魂该怎么办,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
洋房位于院内,不过院门早就没有了,院内杂草丛生,天色并未完全黑,看着院内荒凉景象,柳行恕心中一阵发毛,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东西,虽然准备充足,但有无效果,那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