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晴见着墨止双眼一瞪攫然而醒,整个人几乎弹簧一般腾跃而起,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但看着墨止脸色好似恢复许多,不由得又惊又喜,说道:“墨大哥,你醒了!”
墨止满头大汗,方才坠落深谷,只觉耳畔狂风猛灌,周身山崖倒悬,但恍惚之间竟又回到此间安卧,一时之间左右回顾,不明所以,口中不住粗喘,说道:“我怎么在这里,两张嘴呢?两人余呢?那个石台呢?”
孟雪晴被他问得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一派关怀,玉手前伸,在墨止额头上轻轻一触,说道:“莫非是发烧了,怎的在这里说胡话,墨大哥你是不是做梦了?你已经在马车上睡了五六日啦!”
“五六日?”墨止挣扎着坐起身子,只是方才起身,丹田之中便骤然一阵痛楚,此前在铁石心居那浑身轻盈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他体内气息杂乱,此刻也淡淡苦笑,说道:“是了,这伤势哪能这么轻易地饶过我。”
孟雪晴说道:“沈沐川前辈说过啦,你如今切切不可再自行运功,否则真的天人难救。”
墨止脑海之中仍是一阵混乱,思绪仍停留在铁石心居仙境一般的奇幻迷梦之中,孟雪晴所说,他倒并未曾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莫非真是做梦?我到铁石心居,不过半日光景,怎的便在马车上睡了五六日?实在是奇哉怪哉......”
他正思索间,孟雪晴轻轻敲了几下窗棂,欢欣道:“大师兄,大师兄,墨大哥醒过来啦!”
窗外却传来宗正卿与沈沐川二人话语声:“哦?如此甚好。”
旋即马车停顿稳当,帘幕拉开,一股微凉清风吹了进来,令这车厢之内的暖意稍稍散去,反多了几分舒爽,墨止精神一振,望了望车外两人,笑道:“醒过来啦,只是做了个大梦,不曾想一梦五六日,倒叫各位担心了。”
沈沐川看墨止脸色仍带苍白,不见几分血色,但神情已然复健,便笑着一举酒葫芦,说道:“如此甚好,方才新打的美酒,墨小子要不要喝两口?”
宗正卿眉头一皱,说道:“沈兄别开玩笑了,墨止如今伤势未愈,再饮烈酒,岂不是更添负担?”
孟雪晴小嘴一嘟,也跟着说道:“就是了,沈大叔也真是胡来!”
墨止看着几人谈笑自若,想来数日间已混得相熟,沈沐川脾性虽落拓,但却也不失随和,几人斗嘴,他倒也乐得看到,自己也露出几分微笑,问道:“剑北原前辈呢?”
孟雪晴笑道:“你倒是都惦念着,剑前辈最好周游玩耍,嫌咱们马车走得慢啦,自己先一步回寒叶谷去啦,说是一路上四处游玩,也比咱们这马车要快,我们不必去管,只顾着往我家行进便是。”
墨止想到剑北原那副圆圆胖胖的老头样貌,倒也颇为可爱,想到他年逾六旬尚能纵横周游,但自己如今却一身酸痛,只得委身马车之中,忽然心生难过,便开口说道:“我已无碍,我要到马车外走一走。”
孟雪晴正待相劝,宗正卿却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说道:“你也睡了许多时日,如今走走,倒也不是坏事,否则到了谷中,见了我家师傅,你倒胖了十几二十斤,只怕他老人家可看不上你啦。”
孟雪晴一听他话语带着几分玩笑,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可墨止却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孟谷主不喜欢胖子吗?可剑前辈也不瘦嘛。”
沈沐川苦笑一声,说道:“宗师兄,我家这小子,看着机灵,其实傻着呢,这会不明白就算了,年轻人的事,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墨止听并无人反对,便起身朝马车外爬了去,只不过方才一个转身,忽然感到袍袖中掉落出一件事物,低头望去,竟是一枚细小滚圆的药丸,橙黄颜色,好似小米,他心中一乐,暗道:“这不是两人余前辈给我的药丸吗?怎的梦中之物反倒被我带到先是之中了。”
当下反手便将药丸收回腰际,轻轻巧巧地便来到马车之外,此刻众人早已离了那山间草庐数日,行出两百余里,回首再望,只见天朗气清,一派天色云霭,再不见那座山丘,墨止此刻神智清晰,再回想片刻,心中暗暗想道:“当初草庐之山,也不曾多高,可铁石心居却傲立万仞山巅,便是十座那般山峰加在一起,也达不到山居的高度,只怕确是梦境,但这药丸却又从何而来?”
他自伤势复发之后,体能心力便都极是有限,此刻思索半晌,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不稳几乎跌倒,幸得身畔孟雪晴及时扶住,孟雪晴凤目一瞪,倒不似往日里那般温柔,反而多了几分责备之意,说道:“墨大哥,你如今不可行走太多,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