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好衣裳,还像那么回事。”
孟元秋打量着眼前少年,负手踱步,口中缓缓说道:“你身上伤势,我已尽知,似你这般际遇,原本可称得上万中无一,想那《无厌诀》总纲之妙,乃是万古唯一,御玄宗之《夕霞神功》也称得上百年来正道至高典籍,你单单是得这两本奥妙,已是可令武道中所有人歆羡不已了,但你偏偏又修习了沈沐川的《自闲心诀》,这便是百年来独一份儿的经历。”
墨止点了点头,说道:“前辈说得极是,晚辈当初贪多务得,只想着武功精妙,学得越多越好,却忘了水满则溢的道理,因此今日饱受璀璨,命不久矣,也算是偿还当初贪心之报。”
孟元秋低头思忖片刻,说道:“你这孩子命途多舛,但际遇通神,武道千百年来,出了多少天纵奇才,能将一门功法修习至巅峰,他们皓首穷经,一生也未必可达,但你却年纪轻轻同修三门功法,这三门内功心法,无一不是当今武林至宝,须得气走周天经络,你三功并行,岂有不反噬己身的道理?你体内自闲心诀与夕霞神功乃是同气连枝、异果同根之法,原也罢了,但那无厌诀却是魔道至高之法,修习轨迹全与正道法门相左,但其劲力却是三法之中最强,如此颠倒练习,你至今不死,也亏得一路上沈沐川内功续命。”
墨止想到沈沐川,也不由得心中一阵触动:“前辈说得极是,沐川叔待我极好,当初我父母亡故,若非青岩叔和沐川叔倾力救我,我早已死在江南,哪里还有今日?”
孟元秋嘴角一撇,哼道:“我说话时,谁要你多嘴?你若要思念沈沐川还有那个魔道青辰,我便不说了,全让你说给我听,倒看看你还有多少时日说得清楚?”
墨止知晓孟元秋为人古怪难测,此刻也不敢再多说半句,拱了拱手,便缄口不言。
孟元秋说道:“你这伤势,乃是三功并行,气脉全摧,如今你内力尽失,也是这三门功法全在一身互相争斗所致,每日经络皆受其苦,三门玄功每斗一日,你体内生机便减一分,这确是百年来从未听闻过的奇伤,也难怪黄震亨拿你这伤病没有办法,若非在此地,老夫也只有束手的份。”
墨止正要开口询问,但孟元秋眼神横扫过来,刁钻犀利,吓得墨止不过吐了吐舌头,再不敢随意搭口。
“你可知,此地为何要叫做流芳崖?”
墨止眼珠子转了转,不出一语。
孟元秋面色一阵厌烦,说道:“我问你,你便回答,我不问你,你不可多说半个字,此刻你可以说话了。”
墨止这才说道:“我适才在崖间游走,见孟谷主亡妻坟冢在此,想来谷主将此地叫做流芳崖,必定是为着与妻子伉俪情深,愿这情感可流芳后世之说。”
孟元秋面色微微一阵黯淡,说道:“非也,此地叫做流芳崖,自我听闻,便已有了这个名号,所为流芳,其实并无太多含义,只是外面寒风冰冻,此地却一派春日,芳色长留,故有此名,而此地之所以不同外界,便是因这四下里崇山阻隔,拦住了万仞寒风,而此地地脉热力汇聚,故而时常温暖如春,不同外界冰寒。”
墨止眨巴了几下眼睛,心中暗暗想道:“这与我身上伤势,又有何关系?”
孟元秋说道:“我谷中曾有一位先祖高人,博闻古今,心思明敏,曾创出一套修行之法,其根本之策,便是要将人体内功功法,化作三道,使这三道功法并行不悖,互相起练,从而可达相辅相成之效,彼此臂助,能有九倍于常人的修行速度,只不过这套功法过于异想天开,先祖又早早不知所踪,因此到了我这一辈,只知道此功不过是个设想,况且寻常武人,只修一门功法,在体内浑然一体,若要强行拆为三道并行,不免大为危险,难以成功,但你如今体内本就已有了三道玄功,这最危险的一途,你已算天成而得,故此我想着,或许你能得此法门,继此一法。”
墨止听着,忽然说道:“前辈所说的这位先祖高人,莫非名讳上云下亭?”
孟元秋忽然双眼一亮,说道:“你如何知晓?正是云亭先祖提出这一门设想。”
墨止只是长叹一声,便将他与孟雪晴如何在洞中寻见孟云亭遗骨,如何捡到那一块铁牌,铁牌之上如何述说,一一讲明,随后便说道:“只可惜刃风猛烈,将我浑身携带之物,尽数吹得不知所踪,但我当时手握铁牌,方才被吹到此间,想必那铁牌掉落不远,日后必可寻回。”
孟元秋听罢,也是不禁喟然叹道:“云亭先祖当年北拒敌军,是一代豪杰,但不贪虚名,死后亡于寒谷,世代守护,也算求仁得仁,你既然葬了云亭先祖,也算上了了我孟家一层心事,既然先祖提出此法,必定心有所撼,今日你既然在此,可愿一试此法?只是这门方法,先祖也未必知晓全貌,不过凭着自身精神博闻,成就幻想,你若愿修行,可要想清楚,你此刻虽身负重伤,但若是以药物滋补,再为你续上数月,不成问题,但若是修炼这一门功夫,或许立时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