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后,杨帅瞪了一眼心虚不敢看他的胖墩,眼光扫过,看到李圆圆居然在位置上坐着,不禁怔了怔,她不是要退学要嫁人了吗?怎么又来学校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李俊波似乎知道杨帅在想着什么,一个箭步跳过来,凑在他耳边上悄悄说:“杨老大,这事忘了跟你说了,李圆圆这个学期要上完,还是阎罗王去她们家做了工作的!”
现在都已经四月了,这个学期也就还剩下两个月,算起来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从这边只看到李圆圆侧面,半面脸蛋雪也似的白,从背后看起来也显得更单薄!
可怜!
上次自己对她的话确实也很过份,不过如果不那样刺激她,只怕她真会去寻死,唯有拿她父母的未来去束缚住她,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李圆圆上课都是无精打采的,以前那种学习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一回头,俏脸满是倦容,眼光无神。
胖墩低声念叨着:“唉……我们一中最漂亮的一朵鲜花就插在狗屎上了,不过这是坨有钱的狗屎……”
其实李圆圆要嫁的那个人,胖墩和杨帅都没见过,杨帅是听王汉说过那人是县长汪大华的儿子汪池,一个官二代,说他是坨狗屎,那其实也是胖墩想当然而已的事。
杨帅以前喜欢李圆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漂亮,但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把相貌当成第一选择了。
当年他随妈妈离开青山后,对李圆圆和胖墩等同学的情况就不知道了,直到多年后在省城遇到个老同学,从他嘴里才知道李圆圆的情况。
李圆圆似乎有一种比同龄人更成熟的沧桑,让杨帅看了也觉得有些心疼的感觉,虽然现在他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但萌萌的初恋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也不知道为什么,午餐时间时,杨帅甩掉了胖墩和李俊波,然后偷偷跟着李圆圆回去。
李圆圆神情落寞,一路踢着路上的石子儿撒气,低着头慢慢回家,跟了二三十米远的杨帅都不需要躲闪掩饰,李圆圆根本就没有注意身边任何事物。
李圆圆家是县城东城区这边最豪华的一栋房子,三层楼的洋房前面有半亩地的庭院,庭院用很洋气的黑白油漆混刷的铁栏杆做的花式院墙围住,庭院里建有凉亭和花园,有假山有水池,杨帅虽然没进去过,但路过时倒是天天看到。
李圆圆的爸李长江是干包工头出身,自身有技术,能吃苦,几百万的身家全是硬挣出来的,从建筑工干起,然后包小活,直到做大,后来更是成了青山县城最大的建筑队,成立了“长江建筑工程公司”,县城里的比较大的主要工程基本上都给他垄断了,只有他的建筑队设备和技术才能达到要求。
杨帅跟着李圆圆时也在想这个问题,李长江的建筑公司也算是做实业的,怎么会说倒就倒呢?
远远的看到李家那栋气派的房子,庭院外,李长江垂着头坐在路边的花阶上,抽着一根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头。
庭院大铁门大开着,外边停着一辆比较长的厢式货车,货车车厢边上写着“搬家”两个红大字。
李圆圆呆了呆,赶紧大步走过去,在李长江身前停了下来,有些激动的问他:“爸……怎么搬家了?”
李长江抬头看着女儿,有些苦涩的说道:“圆圆啊……我们家房子没了,银行申请法院查封了,爸没钱还贷款……”
李圆圆喘了几口粗气,咬着唇又问:“爸,你不是说……不是说我只要答应嫁给那个人,我们家就没事吗?”
李长江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阵才沉闷闷的道:“那只是让我免于刑事诉讼,把公司折价转让出去的钱只够还三分之二的债务,实际上……实际上我们还是一无所有了!”
李圆圆不禁恼道:“那我还嫁他干嘛?至少得保住爸的公司!”
李长江长叹一声,良久才涩涩的说:“圆圆,你太天真,这个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你答应了我们一家是一无所有,但爸不会坐牢,如果你不答应,爸就会坐牢,有些事……有些事……”
李圆圆牙齿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一声不做,但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李长江忍不住老泪纵横,狠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直是念着:“圆圆,是爸害了你,是爸连累了你,爸不是怕坐牢,爸也不是怕死,爸是怕你跟你妈没办法生活下去……”
杨帅在路边的一棵树后听着李长江父女的话,很是唏嘘,李长江也是没办法,他也死不得,要是一死了之,那妻女就成了孤儿寡母,妻子什么活儿都干不了,女儿还是少年人,她们怎么办?
而李圆圆现在也是寻死不能,倘若她死,那她爸就得在牢狱中度日,而她妈又怎么办?
那天她是想一死百了,但却被杨帅一阵恶毒的话骂“醒”,而现在,父女两个都是同样的命运,两个人哭成了一双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