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太平公主仍是面无表情,言语淡淡,是她先不要我的。
上官婉儿表情愕然。
太平公主转头看向上官婉儿,婉儿,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这样问你——
殿下,想问什么?上官婉儿有点忐忑不安。
你究竟是我娘的人,还是我们的人?太平公主问了。
上官婉儿的表情呆滞了片刻,说道:以前的上官婉儿,可以是陛下的人,也可以殿下的人,还可以是薛公的人,甚至是前太子的人。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上官婉儿难得说这样的大实话。她再道:那现在呢?
上官婉儿,只是上官婉儿。她不再是谁的人,她已经有资格做出自己的抉择。上官婉儿正色说道,殿下,我有家了。
太平公主已经听到了上官婉儿的答复,她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抉择,就一定会有得失,会有痛苦。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婉儿,帮我!
上官婉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好!
薛绍风尘朴朴的奔回拂云祠进了中受降城,发现气氛格外的凝重。独孤讳之已经奉命从西受降城赶来,但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也出现在了这里,段锋。
所有的凝重和紧张,都是段锋带来的。
——党郭被捕,郭安下狱,京城剧变!
段锋虽然是粗人一个,但他跟了薛绍这么久,已经颇有觉悟。像这样爆炸性的消息他并没有慌不择言的见人就说,因此消息封锁得很好。到目前为止,也就仅仅只有薛楚玉牛奔和独孤讳之沙咤忠义这四个人得知了消息。
详细听段锋说完了事情的一切始末情由之后,薛绍哂笑一声,这下好,连老巢都让人给端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说笑。但薛楚玉等人着实笑不起来。
这可以说是薛绍至从戎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麻烦,远比当初|血战诺真水和噶尔钦陵大兵压境,还要麻烦百倍。因为这一次薛绍面对的敌人,是自己人。
他们预谋已久,终于是挑了一个大好的时机对我下手。薛绍的语气仍是很平静,说道:我出远门准备要干点大事,他们就在我的后背下了冷刀子。兄弟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杀回去,一棒一个,全砸稀巴烂!牛奔最先咆哮。
蠢。段锋骂他,师出无名,你拿什么砸人家?那是造反!
放屁!牛奔大叫,薛帅揍人,还需得理由?
呆子住口。薛绍低喝了一声,转头看向独孤讳之与沙咤忠义,你二人受朝廷委派分别坐镇受降城军镇,重责在肩,并且与此次风波全无干系。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回到你们自己的职事上去,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放心,我绝不责怪。
薛帅说哪里话?独孤讳之大声道,虽然我们早已离开右卫,但我们的根一直是和薛帅联在一起的。休说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薛帅以德报怨对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此刻薛帅有难我等岂容坐视?倘若再次背离薛帅而去,我兄弟二人从此还有何样颜面立于世间?!
正是此理!沙咤忠义也大声道,曾经我们犯浑背弃过薛帅,从此一直心怀巨愧。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让我们洗刷耻辱弥补愧疚,又岂能放过?——薛帅若是当真信不过我兄弟二人,大可以现在叫来刀斧手将我二人剁了干脆。想要将我们赶走?那是万万不可能!
薛绍笑了,站起身走到他二人面前,说道:并非薛某小肚鸡肠信不过你们。实在是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不希望太多的人受到牵累。你们镇守国门责职重大,莫要因为一点私人恩怨而弃公职于不顾。
薛帅不必再劝。独孤讳之的语气相当果决,甚至可以说是倔强,他道,我兄弟二人都是粗人,读书不多更加不懂朝政,因此经常犯浑干些蠢事。但至打那年薛帅两百骑收复河陇之后,我兄弟二人从此就只认一条理了——跟定薛帅准没错。如今大事临头,我们分不清对错也卜不来凶吉,还是只能认了这一条死理,跟定薛帅,再不改了!
薛绍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那万一薛绍起兵谋反,做了背反朝廷的反贼呢?
什么反贼?沙咤忠义双眼一瞪,瞪到发圆,这大好的天下一个娘们儿都坐得,薛帅何尝坐不得?——反便反了,我等跟着薛帅也好做个开国功臣!
浑话。薛绍很是无语的啐骂了一声,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里面都进了水,郭大封就是像你这样的满嘴喷粪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薛帅,那不能算喷粪,真不算。独孤讳之说得是情真意切,几乎是一字一顿,这真该算是,我们这些兄弟的心里话!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薛绍的心里斗然想到了这么一回事。
牛奔就在一旁傻乐了起来,就是,就是!薛帅做了皇帝,咱们都是开国功臣。
这种屁话不许再说,想说也闷在心里,闷一辈子。薛绍的反应很是淡然,不然,我砍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