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位随员匆匆跑了过来。
“找到单据了没有?”陈鹿笙问道。
“大人,应该是找到了……不过,有些麻烦,章师爷请大人您过去看看。”随员对陈鹿笙说道。
陈鹿笙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很是奇怪,他跟随着这位随员走过回廊,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暖阁,陈鹿笙一进门,便看到室内陈设的各种精美玉器和瓷器,件件价值不菲,墙上还挂着历代名家的书画。陈鹿笙立刻猜了出来,这里应该是胡雨霖存放重要东西的所在。
此时章师爷和几名府衙的幕僚正围在一个乌金色的大柜前议论着什么,看到陈鹿笙进来,章师爷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有点麻烦。”章师爷指着那个大柜说道。
“朝廷要的单据复件,必定就藏在这柜子里。”
陈鹿笙上前一步,盯着面前的大柜,他用手摸了摸柜体,眉头顿时拧紧。
这是一个用乌铜铸成的大柜,柜门其四角处都雕刻有精美的卷草花纹,柜门上有一个铜把手,把手旁边则是一个黑洞洞的钥匙孔,钥匙孔的一侧,则是一个圆形的旋钮,旋钮周围是一圈精美的花体阿位伯数字。
“这是胡雨霖在美利坚国特意定造的铜柜,专门用于存放贵重物件或机密文件。”见多识广的章师爷说道,“此柜需有钥匙和密码转字才能打开。”
“他胡雨霖还真是动了一番心思啊!”陈鹿笙有些恼火地说道,“钥匙肯定在他胡雨霖身上,他也肯定知道密码,马上把胡雨霖提来!让他把柜子打开!”
“大人且慢。”章师爷摇了摇头,说道,“胡雨霖知道密码转字不假,但此种密柜,一般都设有机括,转字一旦输入不确,或以强力开柜,机括就会发动,便可将内存之物销毁。要是让胡雨霖亲自动手开柜,保不齐他会狗急跳墙,故意发动机括,一旦里面的单据被毁,麻烦可就大了。”
“你说的是。”陈鹿笙明白了章师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依你说,该怎么办?”
“此柜急切难以打开,莫不如将钦犯连同此柜一道解往京城,集巧匠之力,当能打开此柜。”章师爷建议道。
“也好!”陈鹿笙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去取胡雨霖的钥匙。
此时胡雨霖已经被换上囚服上了囚车,虽然看到随身的钥匙被收走,但此时的他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查抄的官兵肯定会发现那座巨大的铜柜。但这座铜柜。却不是光用钥匙就能打开的。
想到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在美国定造了这样一座带有密码转字的铜柜,他便庆幸不已。
他知道,只要柜内机关一发动,里面的单据和帐册便会全部销毁,那时朝廷就是有心为难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想了。
胡雨霖正在那里琢磨着一旦陈鹿笙要自己去开柜时如何发动柜内机关,却惊讶的发现,铜柜竟然被几名身强力壮的官兵用横木架着抬了出来。小心的装上了一辆大车。
看到陈鹿笙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胡雨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大人可知,这金柜是我在美利坚国定制,全球仅此一个,除了我胡雨霖,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打开!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差!”胡雨霖看着陈鹿笙,满眼都是怨毒之色,“我胡雨霖倒了,你陈大人,以后怕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哈哈!哈哈!”
“胡雨霖。这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说不得。”陈鹿笙听了胡雨霖的狂言。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乾泱泱大国,能人倍出,自有开此柜之人,你等着瞧好了。”
陈鹿笙说完,不再去看胡雨霖,是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将胡雨霖连同铜柜一起押了下去。胡雨霖看着官兵们费力的搬动着铜柜,犹自狂笑不已。
新疆,乌鲁木齐郊外,乾军大营。
高高的了望台上,陕甘总督左季皋正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的战场望去。
隆隆的炮声不断的传来,城墙上升腾起大团的黑烟,那是乾军的炮兵在法国教官的指挥下,正使用一门法国140毫米大炮向乌鲁木齐的城墙轰击。配合这门巨炮攻击的,则是一些发射12磅或16磅炮弹的钢炮,以及大量的旧式劈山炮。
城内的守军还在顽强抵抗,他们同样使用洋炮向乾军发起攻击,只是他们的火炮口径较小,射击也极不准确,但对于准备攻城的乾军步兵和骑兵来说,却是很大的威胁。
看到乾军的炮击始终不能对守军的炮火形成压制效果,左季皋不由得心下焦躁不已。
就在几天前,他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朝廷的谕旨,这道谕旨一改以前温慰赞勉的语气,用词十分严厉,称“新疆之役,用时逾七年,耗费至三千万,仍不能全功”,“该大臣督军不力,将士迁延不前,贻误战机”,在痛斥了左季皋一番之后,给他下了死令,“三月之内,必得收复全疆”,左季皋接到谕旨后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赶紧以八百里加急回奏,称他的“缓进急战”战略已经收效,现在“缓进”已经结束,正在“急战”之中,但三个月的期限实在太紧,请求朝廷宽限至六个月,“必竞全功”,这道回奏上去之后,朝廷好歹算是批准了,但同时又发来一道谕旨询问“胡雨霖有如贪墨情事”,左季皋这才知道,麻烦是胡雨霖惹出来的。
此时的他因为在前线督战,这里地处荒漠,电报不通,他不知道胡雨霖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不久前西征粮台的100万斤粮食没有转运来,他猜测很可能也是胡雨霖那里出了漏子,而现在胡雨霖那里音信皆无,他迫不得已,只好又求助起“老朋友”俄国人来。
俄国人很早便给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帮助,早在光旭元年,左季皋驻节兰州时,俄国官员便提出愿向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500万斤粮食,价格“极其公道”,左季皋很快便和俄国人达成了协议,不久300万斤粮食便被发往西征军粮台,这300万斤的粮食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在当地的市场,是很难一下子买到这么多的粮食的。对于俄国人主动伸来的橄榄枝,左季皋自然没有不接下的道理,后来在进军北疆的时候,左季皋通过胡雨霖之手,又先后向俄国商人采购了200万斤粮食。只是由于俄国人现在占据着伊犁,据传俄国人也在向阿古柏提供帮助,他担心朝中言官有人弹劾他和俄国人走得太近,是以才没有再公开的向俄国人求助,但私底下的联系从未中断。
为了掩人耳目,一些和俄国人办的事,他都是躲在幕后,明面上由胡雨霖经手,他当然知道,胡雨霖和俄国人私底下可能也会有些猫腻存在,但这些作为给胡雨霖的“辛苦费”,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朝廷下了这样一道谕旨给他,是不是胡雨霖和俄国人有什么事儿犯了,叫人抓着了把柄,给押起来了呢?
胡雨霖要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大后方浙江省,没有一个官员给他通风报信呢?
左季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左季皋急忙转过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自家的炮兵阵地上,升起了一道黑黑的烟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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