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走,岑春轩碰到了另一批茴部士兵在押赶战俘,他们所经过的村庄,都给火烧得地坍土平,留下的只有礼拜寺的那圆顶石钟楼和广场中心的几棵老树。这会儿树上满结着吓坏人的果实。应该是三天前,有几十名夏族儿童给吊在这棵树上。好多夏人官员,包括当地的行政官员和流放前来的内地官员,有许多就在这儿给砍掉。城市成了个无人区。男人们都投奔了白彦彪,老弱妇孺在预见的乾国平叛大军到来之前,全都逃进了树林。岑春轩一路狂奔,沿途除了歇马,他一刻不停,只是趱程赶路。第二天,他到了一个村镇,战火宽赦了这块地方,镇里只有少数房屋遭了灾,一些流放官员的家给齐土铲平。镇上驻兵有一百名哈萨克骑兵,为首的队长叫昆德孜。他们个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怕到极点,好象他们都认定,林逸青随时随地就会兵临城下。那灾难性的报复肯定将是人世未闻的。谁都不知消息究竟是谁传的,也不知消息打哪几来。或者人心怖惧,谣传就成了恐惧,大家都想当然了。正是因为这样,也就足够引起人们反复传言,说林逸青已然巡弋在西安,而且已经来在薪疆的路上,烧毁了茴民的好多要塞,屠杀茴民人众。因此只要一见骑马的来到,那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形成无限的惊恐。岑春轩热切打探这些传闻,因为他认为,即便这些消息是假的,它们到底还是能一定程度的遏制叛乱扩展到薪疆全境。
岑春轩并不知道,林逸青此时仍身在京师,但却早已知道了薪疆发生的一切。
京城,清绮园,永庆长春。
原本清雅幽静的皇家园林,少有的传来了婴儿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蓉儿乖,不哭不哭哦……”
“寰儿乖,不哭不哭哦……”
看着仁曦太后和彤郅皇帝的一众妃嫔哄着林逸青新送到宫里的孩子,李锦泰的嘴角现出了微微的笑意。
林逸青府上群雌粥粥,这陆续新送进宫里的四女林玉菁,3岁,母朱雪雁。林瑜琪,2岁,母桐野千穗。林昱宁,3岁,母潘清娴。林玉蓉,1岁,母凤晓蓉三男林瀚海,1岁,母黄峥嵘。林泰寰,1岁,母李思竹。林伯乾,2岁,母何韵晴七个孩子,是他平定湖南湘军叛乱后的这段平静生活的见证。
宫里头一下子多了七个孩子,可以说热闹非凡。
现在的清绮园,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皇家幼儿园”了。
由于孩子太多,又都需要照顾,仁曦太后迫不得已,只得喊来儿子彤郅皇帝的遗妃们帮忙,而这些孀居多年并无儿女的妃嫔因为照顾这些孩子,脸上也有了难得的欢笑。
“这林瀚鹏的孩子,生得个个儿标致俊俏,将来啊,提亲的都得踩破了门槛儿!”仁曦太后笑着对仁泰太后说道。
“而且这些个孩子都不认生,见人就笑呢。”仁泰太后微笑着点头道。
“今儿个他说不定啊,又要来园子递牌子觐见了,说是来看咱们,其实还是来看他的这些个娃娃们的。”仁曦太后笑道,“毕竟是自己生的亲骨肉啊!”
“那是,父子亲情,毕竟是割舍不断的。”仁泰太后想起发生在薪疆的叛乱,不由得叹息起来,“多来几趟看看也好,薪疆的这场大乱,少不得还要他给来平定呢。到时候又要骨肉分离了。”
听到仁泰太后说起薪疆的叛乱,仁曦太后也叹了口气,眉目间有了愁云。
“上一回左季皋西征,十万兵马入疆,耗费帑银至四千万两,方才平定,薪疆建省,咱们姐妹以为总能松一口气了,保住了这万里江山,对得起咱们大乾的列祖列宗了,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十来年,这薪疆,又出乱子了……”
“左季皋那一回的仗打得不好,那么多的银子,好多都给他贪墨掉了,好在朝廷后来处置得当,收回来了一些,这一次林瀚鹏前去平叛,想是不会花费象左季皋那么多吧?”仁泰太后说道。
“这些年咱们过了些平安日子,洋务也办起来了,国库里攒下了不少的银子,可这仗一打起来,这些个银子啊,只怕又要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了。”仁曦太后面有忧色的说道。
“湘中之乱,林瀚鹏人未离京,便给平定了,朝廷合计花费不过百万两银子,这一次他要去的话,定是不会象左季皋那样的胡乱花钱的。”仁泰太后安慰仁曦太后道,“只要在一千万两银子之内,咱们姐妹还是承受得了的。”
仁曦太后知道仁泰太后是在说她们姐妹在罗特希尔德银行存下的“私房钱”,不由得微微一笑,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仁泰太后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林逸青递牌子求见。
“正说着,他人就到了,正好儿咱们姐妹问问他,他要是走这一趟,能花多少银子。”仁曦太后说道。
听到仁曦太后的口气,似乎只要林逸青一出马,薪疆便万事大吉一般,李锦泰不由得好奇两宫皇太后对林逸青的信心之足。
他这些天没少听到关于薪疆之乱的情形信报,也知道朝廷很可能会要林逸青出马平叛,他明白这当中的艰辛和险恶,所以一直很替林逸青担心,担心他的“常胜将军”英名会因此受损。
但后来发生的事表明,他这个“拜兄”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不多时,在三总管王德环的引领下,林逸青来到了永庆长春园中。
两宫皇太后接见了林逸青,带他去探望了一下自己在园中的儿女,热闹了一番之后,两宫皇太后便在大雅斋和林逸青正式谈起关于薪疆平叛的事宜来。
“林瀚鹏,这一次又得辛苦你了。”仁曦太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臣受皇恩深重,为皇太后皇上效力,是臣子分内的事,断然说不上什么辛苦。”林逸青赶紧和她谦逊客气了一番,这在宫廷里可是非常必要的。
“林瀚鹏,薪疆发生的事儿,想来你也知道了,这一次你去的话,能象上次平定湘中之乱那样,足不出户就给平定了吗?”仁曦太后一时着急,竟然将林逸青“抗旨”没有去湘省督师的“秘事”给说了出来。但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妥,不由得打趣道,“瞧我这张嘴,一着起忙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林逸青微微一笑:“回皇太后的话,薪疆之乱,臣已经得到了些消息,此次变乱规模甚大,且叛军皆为茴人,系出教门,反志甚坚,然其武器装备较差,臣率精兵二万前往,定能平定之,只是不能如湘中之乱那样,臣未及离京,乱党便给各军剿灭。”
“上次不过旬月,乱党便给平了,这一次你说薪疆之乱规模甚大,那要全境平定的话,需要多久呢?”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依臣算来,半年之内,便可平定。”林逸青答道。
听到林逸青说半年之内可以平定薪疆之乱,仁曦太后不动声色和仁泰太后对望了一眼。
“只要能平定便好,林瀚鹏,你也不必操之过急,这时间若是长一些也不打紧。”仁泰太后说道。
“林瀚鹏,当年左季皋举十万大军西征,朝廷花费白银数千万两,历时一年多,方才平定,而今薪疆之乱势犹甚当年,你说半年时间,二万精兵即可平定,可是确言?”仁曦太后紧盯着林逸青的眼睛,追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之所言非虚,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敢妄夸海口,贻误国事。”林逸青答道,“如今薪疆之乱势虽比当年更甚,然我大乾多年兴办洋务,铁路电报轮船多有成就,现下铁路可达兰州,较之当年,行军更为便利迅速,粮草军械也易于运送,故不必如当年左氏西征那样的‘缓进急战’,可速战速决。左氏当时举十万之兵,其实真正参战者不过二万,余皆用于运输粮草,而今有了铁路,此项兵马,皆可省之,此兴洋务之大利也。”
听了林逸青的解释,两位皇太后顿觉豁然开朗,眉头也都跟着舒展开来。
“左氏当年耗费军费极多,却并未剿除乱根,以至于今日又生大乱。臣此次前往,必不多耗国帑,以臣之计算,有八百万两银,足够军用了。”林逸青接着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800万两银子便可解决问题,仁曦太后心中可以说喜出望外,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林瀚鹏,我给你准备一千万两银子做军费,一年之内,你放手去干,务必把薪疆之乱平定。”仁曦太后说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臣定不负皇太后厚望!”林逸青赶紧答道。
“除了兵费这块儿,我们姐妹帮你看着,必然不许有人拖你的后腿。”仁泰太后说道,“所用兵将,你可以自己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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