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苓“嗯”了一声,顿了顿道:“文……掌门师哥,我找了几日,还没联络上梁师姊,特来禀报。”
文之隐奇道:“师父不是让她到密州去采办一点东西而已么?距离本山不过半日路程,怎地到现在也没半点音讯?”
陈和苓道:“不知道啊,我到密州发射了“千里共婵娟”,她没有回应,四下去找,也没看见她。”
文之隐沉吟了一会,觉得此事或有蹊跷,不容不去,问若雨道:“你觉得呢?”
若雨知他有意护送自己回家,微笑道:“哥哥虽是说要速返家中,但密州距青州也不算远,我们便循原路回去罢!”
文之隐大喜,对陈和苓道:“我们便一齐去看看罢。”
陈和苓道:“好。”于是三人折向东去。
决定虽是很快地做成了,驰出数步,文之隐突觉自己与二女同行大是尴尬,只觉跟谁说话都不大对,于是默默放松缰绳,落在二女后面缓缓而行。陈和苓领路,走在最前,也自理着心事,忽然若雨拍马赶了上来,笑道:“师姊,辛苦你了,为了报讯赶到这里来。”
陈和苓听她突向自己说话,吃了一惊,随即宁定,微笑道:“这也是应该的。”
若雨笑道:“有你在这里真好,有时候,我都不太敢跟“他”说话。”
陈和苓见她嘴唇向后一努,知她意思,微笑道:“你说文师哥么?为甚么?”
若雨脸上一红,道:“我也不知道。有时觉得他很好,有时又觉得他……离我很遥远。”
陈和苓对她后半句的回答倒是颇为意外,见若雨天真可亲,不禁问道:“为甚么?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若雨微笑道:“也没甚么,一开始是因为他在我家附近开兵器铺,跟他买……要过兵器后,就一直没再见面,这也许算第一次认识罢。后来我给一些人捉去了,他碰巧路过,又救了我和我家人出来,我才真正知道他姓名的。”
陈和苓道:“那怎么你又带他上来?”
若雨道:“我们出来不久,他就跟里面追出来的人斗了一场,不想走火受了重伤,说是师父才能治……我会上去是担心他不好好给师父治伤,师姊你别在意。”
陈和苓微笑道:“我不介意,你放心好了。”
口上虽是这么说,但听若雨连他给不给师父治伤都挂在心上,只觉自己的一颗心猛然结成了坚冰,给人狠狠的凿刺着。
若雨见她说话之际,眉宇间隐约藏着一丝忧伤,忽然察觉了她的心事,暗吃一惊,寻思:“原来他跟她早就有感情了,他们同门学艺良久,我如何能……”只觉一颗心紧张的怦怦而跳,忽地想起:“怪不得打从一开始起,他总对我冷言冷语。”背后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陈和苓见她忽然神色紧张,却料不到自己心事已给瞧破,问道:“师妹你没事罢?”
若雨忙道:“没事,没……只是觉得有点冷。”
陈和苓道:“是啊,十月已经入冬了呢。”
若雨点点头,道:“师……师姊,我想骑慢点。”
也不等陈和苓回话,放松缰绳,走在她的后面。陈和苓见她不再与自己并骑,松了一口气,也没再说甚么。
行了一阵,日正当中,三人随意拣了间客店打了尖。吃饭之间,没一个人敢向另外二人说话,只好各自听着客店中的吵杂之声配菜。饭后,三人也仍是前前后后的上路。陈和苓心头烦闷,只盼能早一刻抵达目的地,催马快跑,到得后来,三人几近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傍晚时分,已到了大名府。
府城之内,总是热闹许多,三人走在市镇之上,瞧着路边卖菜的、变把戏的,均觉心情轻松了不少,心中大石缓缓放落。
文之隐瞧着路边最大的客店乃是“鼎鼎客栈”,说道:“便在这里住店罢。”走了进去,要了两间上房。若雨跟在后头,看着门匾书着的大字,不禁哑然失笑。
陈和苓奇道:“师妹,你笑甚么?”
若雨笑道:“我们人在“大名”府,这可不是名副其实的“大名鼎鼎”么?”
陈和苓一看,也觉有趣,笑道:“很是,很是。”这笑话一讲,二人的心情又各轻松了三分,心中都想:“我只要别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想他就好了。”
踏入店门,只见四下人潮拥挤,店小二四处张罗,才给他们腾出圆桌的一个角落。他们三人的位子挨在墙边,进出颇为不易,陈和苓让若雨坐了,自己才坐进去,文之隐走在最末。
桌子另外半边挤着五个汉子,他们对店小二要他们让位深感不满,纷纷朝文之隐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对陈龙二人上下打量。文之隐见他们神色不善,心道:“最好赶快吃吃,进房睡了就是。”随意叫了几样素菜,与若雨等低头扒饭。
坐在文之隐右首的汉子眼神挑衅不成,高声说道:“你们看啊,哪里钻来的一个后生小子,居然让我们挪位子呢!”店内嘈杂,他们位子又在角落,他说这话也只他们一桌八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