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这匹枣红马虽较另外二马稍稍衰迈一些,却因重见文之隐显得欢喜异常,奔驰时反而跑在杨龙二人的坐骑之前。
文之隐见牠如此灵性,心中感动:“记得那时我为赶上她的踪迹,曾催马快跑了好一阵,却没想到牠如今竟能这般不计前嫌的待我。”轻轻抚摸马鬣,回想起当初自己不顾一切追寻若雨踪迹的那段时光,心中甜甜的大是受用,不禁伸手握住了怀中的一个布囊。
他任马恣意奔驰了一阵,忽想:“却不知我们要到哪里去?”放松马缰,悄声问杨少恒道:“大师,我们要怎么走?”
杨少恒低声道:“你的马快,帮我到前面问问有没有人知晓“一炎门”的所在。”
文之隐这几日间,早听杨少恒说过这门派的名字数次,这时再闻,忽地灵光一闪,惊道:“一炎门!”
杨少恒笑道:“怎么了?先父名诲上延下毅,这门派的名字本是颠倒先父名讳而成。”
文之隐道:“不是!是……这匹马!当时赠我马匹的那对男女,他们也是一炎门的!”
杨少恒大惊,道:“此话可真?”
文之隐点点头道:“是了,这绝对不会错。唉!当时他们只在聊天过程中提过一次,我居然一直没想起来。”
杨少恒奇道:“那对男女却是甚么名字?”
文之隐道:“男的叫作陆磊,大我好几岁,我称他陆大哥;女生姓许,陆大哥说是他师父之女。”
杨少恒日前曾听二师哥古空提及大师哥正是姓许,心道:“看来这女孩子就是大师哥的女儿了,男的则必是他徒弟。”灵光一动,喜道:“之隐,你放这马自己跑罢,说不定牠识得路。”
文之隐道:“好极了!”当下不再拉扯缰绳,只双腿轻轻一挟,任马自行。
却说那马儿欢天喜地的驰骋一阵,到了将出市镇之时,忽地猛然加速直直前冲,同时不断向路的左肩靠去,文之隐毫没提防,吃了一惊,险险从马上摔落,赶忙拉紧了缰绳,轻轻一抖,要牠停下。不料那马儿却毫不理会,只是尽向左靠,横冲直撞地加速。
忽然,一辆大车从对向行来,眼看就要正面撞上,文之隐大吃一惊,缰绳猛向右一拉,正想让开路去,不料那马却浊气一吐,长嘶一声,后足一顿,腾空飞上天去。
文之隐大惊,牢牢抱住马颈,那马儿就径自从迎面那辆大车顶上飞了过去,只后蹄在车棚重重划落,扯破了一大道口子;前蹄落地以后,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杨少恒和若雨在后面看了,都是大惊大奇,杨少恒道:“你快追上他,叫他停马。”
若雨忙应了,马鞭一挥,向前疾奔而去。杨少恒则驰马朝那大车跑去,道了歉,赔了车后,问过众人均不知有关本门之事,一抱拳,又赶紧纵马追去。
文之隐给那枣红马驮出一大段距离,自然也知必须停马,无奈前哄后拍毫没半点功效,暗道一声:“得罪!”运起内力,猛力向后一扯,强拉着要牠停下。不料那马却似是动了倔气,于他的指令毫不理会,仍执意向前奔去。文之隐眼见辔头都磨破了马皮,牠却仍无丝毫停缓之意,想牠竟是这等倔强,大感同病相怜,当即放脱缰绳,在鞍上轻轻一撑,使开绝顶轻功,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在马前,双手伸开,喝道:“停下来!”
那马见到主人拦在身前,又觉背上一轻,吃了一惊,只得急急煞住了脚,但牠原本速度实在太快,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文之隐赶紧抱住马头,使开“千斤坠”功夫,一人一马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终于停下。
文之隐大喜,忽觉脚下一阵疼痛,原来一双草鞋已而磨光,脚皮却也磨破了一层,心道:“我的脚已是如此,牠必也是疼得很了。”低头果见牠铁蹄已经磨损,轻轻搂着马头示意安慰,暗自思索:“你明明刚才还好得很呢,怎么会突然发疯了?”
一瞥眼间,见到若雨亦纵马急急来到,口中遥遥呼道:“你没事罢!”
文之隐微笑道:“我没事。抱歉,没吓着你罢。”
若雨心道:“怎么可能没吓着?”但见他已经把马停下,自也是松了一口气,停马在他身旁,笑道:“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停下牠来。”
文之隐微微一笑,道:“大师呢?”
若雨笑道:“在帮你的马儿给人家陪不是呢!我们回去瞧瞧。”
文之隐轻轻拉着马缰,道:“就不知牠肯不肯。”
抚着马背,口中哄着要牠转头,那马儿竟乖乖依了,随他缰绳圈转回向来路。若雨掩嘴轻轻笑道:“牠很听你的话呢!”
文之隐道:“是啊!真不晓得牠刚才怎么会突然那样。我想牵着牠走一会儿。”
若雨道:“好。”说着便从马背上跳落,亦拉着马缰与他缓步而行。
文之隐本来想让她骑马先去看看杨少恒那边情况如何,却没想到她说下马就下马,心中怦然一动,随即又敛住情感,道:“不过我们也别给大师等太久,咱们来比比轻功如何?”
若雨喜道:“好啊!”文之隐一笑,举鞭在二匹马臀上轻轻一抽,道:“跑罢!”于是二人二马放足奔驰,不料仅仅奔出数步,便见杨少恒乘马而至,二人便即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