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应良亲兵队伍里的十几名好手已经占了上风,几名杀死对手的隋军士兵立即冲上前来帮忙,其中一名隋军士兵还把抢来的武器递给了尉迟敬德,裴行俨见情况不妙,只能是赶紧拔马往回就走,他余下的亲兵也立即败下阵来,尉迟敬德本想追赶,却被陈应良叫住,只能是叫骂着恨恨勒马,旗开得胜的陈丧良却大笑着下令归阵,对尉迟敬德等人的表现赞不绝口。
出兵受挫的李密和翟让也铁青着脸回到了自军旗阵,裴行俨上来请罪,李密也没计较,挥挥手就让裴行俨退下,而裴行俨刚退下,他老子裴仁基又走了上来,满面喜色的拱手说道:“魏公,东郡公,大喜,适才斥候来报,官军的方阵后方,有一段防线的官军队伍,打的是无敌营的旗号。”
“无敌营?”李密和翟让这一喜非同小可,赶紧顺着裴仁基的指点又去观察隋军阵势,虽然因为距离过远和队伍阻隔,没能看到那面陈丧良亲笔手书的著名隋军旗号,但也知道了那支著名隋军的大概位置。心中暗喜之下,李密与翟让匆匆商议了几句,然后立即调兵遣将,安排军队出击,主动向隋军发起进攻。
战鼓声中,正式的较量开始,三支兵力大约千人左右的贼军步兵三路出击,一路直取隋军正面,两路去包抄隋军方阵两翼,隋军将士依令按兵不动,坚阵以待,先是以弓弩压制敌人冲锋速度,然后再以刀枪迎敌,与贼军展开阵战厮杀。
阵战厮杀的结果是贼军这一路惨败,阚稜率领的隋军陌刀兵阵形严整,配合娴熟,正面发起进攻的贼军步兵不要说冲溃他们,就是想要冲到可以近身肉搏的位置都是难如登天,隋军的长大陌刀则是起落翻飞,直劈横削,把迎面冲来的贼军士兵杀得是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不管贼军督战队如何催促逼迫,正面冲锋的贼军队伍还是迅速败下了阵来。
南面右翼这边的情况也不错,因为南面的地势开阔,适合军队集结轮转,压力最大,陈应良在这个位置安排了罗士信与贺延玉两员猛将坐镇,他们麾下的齐郡精锐不仅有力抵挡住了敌人冲锋,还不断支援友军小方阵,把突入隋军方阵空隙间的贼军士兵碾得粉碎。
北面左翼的情况稍微有些糟糕,坐镇在此的牛进达与贺兰宜等将虽然也极力抵抗,但他们麾下的东都隋军毕竟不够精锐,仅仅只是没让贼军杀进方阵内部,却压制敌人冲锋不力,给了贼军近身肉搏的机会。不过好在陈应良此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让东都隋军负责的是北面战场,这个位置的丘陵较多,地形起伏坎坷,不利于大量军队集结,更不利于骑兵冲锋,所以这里即便是薄弱处,翟李联军依然还是难以在此投入重兵,完全掌握局部上风。
李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打败陈丧良的机会,发现隋军的北线战场力量较少,李密立即下令增兵北线,尽最大限度向隋军的北线增压,打击隋军的军心士气,也牵制隋军的精锐预备队。旁边的裴仁基见了李密安排,忙提醒道:“魏公,巳时已过,太阳逐渐当空,再不加紧向官军的正面施压,再拖延下去,阳光方向可就对我们不利了。”
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李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向翟让说道:“东郡公,裴将军说得很对,虽然官军的正面防御最强,但我们如果不抓住光线有利的最后机会,赶紧在正面占据上风,拖延下去,我们的正面就太不利了。”
翟让明白李密的意思,也抬头看了看天空烈阳,知道如果继续浪费时间,太阳一旦转向西方,自军就算从正面发起强攻,也必然会遭到刺眼阳光带来的干扰影响,对攻击方十分不利。所以咬了咬牙后,翟让命令道:“裴仁基,给你两千精兵,强攻官军正面。”
裴仁基应诺,立即依令而行,精兵出击的气势也非同凡响,两千经过无数实战历练出来的瓦岗精锐阵形整齐,行动一致,举手投足间杀气腾腾,为了对付隋军陌刀,还立起了整整两排长盾,配合以投枪长矛,如墙推进,兵马未至,冰冷杀气已然扑面而来。为了给这两千瓦岗精锐帮忙壮声势,李密还又从自己麾下抽出了三千步兵上前,尾随行动。
与此同时,陈丧良也对初次参与会战的远房表弟裴行方说道:“行方,知道翟李贼军为什么要加强对我们正面的进攻么?因为光线,这个时候太阳是从东向西照,对贼军进攻我们正面有利,但如果到了下午,太阳光线就对我们有利了,所以贼军才抓紧时间投入精锐作战,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裴行方点头,谢了远房表哥的指点,又道:“兄长,这支贼军气势不凡,统兵的又是我们那位名将伯父,怎么办?”
“只能硬顶,我布置这个方圆阵,等于是主动让出机动权,目前只能是让阚稜硬顶。”陈丧良耸耸肩膀,然后才说道:“不过还好,我们那位伯父所谓的名将名头,水分很大,阚稜顶得住他。“
被陈丧良言中,阚稜确实顶住了裴仁基,但也顶得十分艰难,靠着长盾掩护冲到隋军陌刀队正面近处,裴仁基大喝一声,瓦岗士兵立即投出了三轮标枪,投枪破空,呈弧形飞出,沿抛物线落入隋军阵中,不少隋军陌刀手中枪倒地,阵形出现破绽,瓦岗精锐立即发起冲锋,呐喊着冲到隋军近处,一些瓦岗士兵还如同游鱼泥鳅一样的钻进隋军陌刀兵倒地后露出的空间,隋军士兵手中陌刀长大运转不便,后面的短刀手冲上来补漏时,已经有不少隋军将士被瓦岗军的短兵器砍倒刺死,瓦岗军乘虚而入,成功杀乱了隋军陌刀兵的第一排防线。
见情况不妙,阚稜赶紧亲自率军上前,接住瓦岗士兵,接应前军后撤重整,裴仁基却不肯给阚稜这个机会,率军紧逼不给隋军轮换机会,两军纠缠厮杀,背光而战的瓦岗军略占上风,不断拼命挤压抢占空间,阚稜被迫放弃列队而战,率军与瓦岗精锐展开混战,伤亡数字也随之迅速上升,后面的李密军步兵也乘机杀上,对其他的隋军小方阵展开进攻。
让李密和翟让等人欢喜万分的是,为了扭转正面的被动局面,陈丧良竟然立即投入了一批预备队,帮助阚稜重整队形和夺回空间,见此情景,李密也立即加强了对隋军两翼的进攻,还不顾隋军南线的战斗力较强,命令自军左翼的杨积善率领右翼脱离本阵,迂回到开阔南面发起强攻,结果罗士信与贺延玉虽然挡住了杨积善的强攻,却也因此被杨积善有力缠住,难以抽身增援其他战场。
接下来的战事既残酷又枯燥,力量占优的瓦岗军强攻强攻再强攻,处于弱势的隋军抵抗抵抗再抵抗,正面与两翼三个战场杀声震天,血肉狂飙,人头交织如麻,杀得满身是血的两军将士处处可见,刘黑闼兄弟率领的预备队不断四处出击补漏,与杀入隋军阵中贼军士兵厮杀激战。结果翟李联军虽然占据一定上风,却始终无法冲破陈丧良的乌龟方圆阵,秦琼和程咬金率领隋军骑兵仍然在阵中按兵不动,报****也一直躲在其他骑兵的背后,没有任何动静。
陈丧良死活不肯出动骑兵的原因李密知道,无非就是等翟李联军久战疲惫,露出破绽,然后发起突击,届时光线也肯定转为对隋军有利,隋军骑兵冲锋突袭的把握能够大上许多,但李密并不畏惧这点,太阳才刚刚居中,李密就叫来了率领骑兵的单雄信,向他吩咐道:“官军方阵的背后,有一个位置打着无敌营的旗号,你带骑兵迂回到官军背后,猛冲那里,得手之后,马上直捣官军旗阵,明白不?”
“明白!”单雄信大力点头。
这时,陈丧良也顺着李密的心意走了一步昏棋,竟然命令报国?军上前,越过秦琼和程咬金两军,突出到了骑兵前方,摆出了准备用报国?军冲击翟李联军正面的架势。见此情景,李密和单雄信都是大喜过望,李密拍着单雄信道:“单将军,天赐良机,看你的了!”
“魏公放心,不拿下陈应良狗官的脑袋,末将誓不收兵!”单雄信大声答应。
说罢,单雄信一拱手,立即飞奔了下去组织骑兵出击,李密又转向了翟让,大声说道:“东郡公,必须再加强对官军正面的进攻,压缩官军骑兵的冲锋空间,也给单兄弟争取时间。”
看了一眼远处激战正酣的隋军阵地战场,翟让拔出刀,恶狠狠说道:“这一次,我亲自带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