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陈丧良出行当然再不会象当年去辽东投军一样,骑匹驽马垮把破刀溜达溜达就一个人上路,一出一进只带三百披甲士保护都还是没忘隋炀帝恩旨的本,这次又是要亲自到敌人城下招降,陈丧良再怎么低调也得带上三千精锐强兵招摇显摆是吧?又因为还有表叔李靖的叮嘱,陈丧良还把已经扩编到八个校的报国军也带到了身边,近五千衣甲鲜明的步骑簇拥,骑白马披白袍装叉的陈丧良走在中间,当然是要多牛叉有带牛叉,要多**有多**。
看到这么牛叉**的隋军队伍出营向太原东城而来,太原守军自然也是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早早就敲响了报警铜钟,值守东城的太原军将士慌忙上城备战,城内预备队也立即集结侯命,接着太原西城也马上加强戒备,但因为并没有收到东城求援的缘故,把总指挥部设在西城的李建成并没有急着过城指挥作战,而是继续坐镇帅堂等待消息。
不过李建成很快就坐不住了,没过多少时间,负责东城守御的殷开山便派人来向李建成禀报,说是隋军乃陈丧良亲自率领前来,陈丧良还派人手打白旗来到太原东城的东门之下,要求李建成到东城答话。听到这报告,陆续赶到帅堂侯命的太原军众文武和李神通等李氏宗族成员全都屏息静气,偷看着李建成还神情都有一些紧张,李建成却只考虑了不到三秒钟时间,便吩咐道:“让殷开山告诉陈应良,就说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话,请他回去吧,他如果想要攻城的话,我倒是随时奉陪。”
东城使者有些犹豫的唱诺,正要转身回去复命时,那边太原军的首席外姓重臣裴寂却赶紧叫住了他,然后转向李建成拱手说道:“左都督,礼尚往来,敌人主帅要求与你答话,想来定是有重要大事需要与你交涉,于情于理,你最好都还是见上一见。”
“他还能有什么重要大事?”李建成不动声色的说道:“无非就是要好言招降而已,反正我是肯定要拒绝的,与其和他浪费口舌,不如不见。”
裴寂还真没想到李建成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意外之下有些无言可对,好在李建成的另一个重要亲信王珪也站了出来,劝说道:“左都督,还是见一见吧,且不说你和陈应良曾经还是知交好友,乘机试探一下陈应良的攻城战术也是不错,看看他是否真会象我们最担心的那样,决晋汾二水灌城,若他以水灌城的态度坚决,我们也可以早做防备不是?”
玩弄着手中毛笔犹豫了不少时间,李建成这才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同意到东城去与陈丧良见面。听到这个决定,不少太原军文武和好些李氏宗族成员都松了口气,心中重新燃起一线希望,纷纷心道:“但愿陈贼能说得李建成心动。”
神情很勉强的带着一帮文武官员出门时,李建成迎面正好碰上姗姗来迟的李二和李元吉兄弟,李建成虽然故意对这两个宝贝弟弟视若无睹,但李元吉却十分不知趣,劈头盖脸就问道:“兄长,听说陈应良奸贼亲自率军到了东城,他打算干什么?”
“他想见我,和我当面答话。”李建成面无表情的答道:“本来我不想见,但裴叔父和叔玠先生都劝我不妨见上一见,所以我只好去跑上一趟。”
看了看裴寂和王珪等人,李元吉眨巴眨巴了三角眼,突然附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陈贼必然是来招降于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可千万不能动摇,更千万不能忘了我们父亲的被害之仇?”
李建成有些惊讶了,看了一眼原以为很可能会动摇的无能四弟,李建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当然不会便继续前行。李元吉见李建成认同自己的劝说,心中暗道:“对,你绝对不能动摇,你越是坚决拒绝投降,我把太原城献给唐王殿下的功劳就越大。”
几兄弟各怀鬼胎,李元吉故意劝说李建成坚持拒绝投降的时候,李二也在转动着眼珠子盘算琢磨,还悄悄的向李元吉借给自己的亲兵吩咐道:“马上回我家里,把我那柄四石雕梁弓拿来,送到东城城上交给我。快。”
李建成等人速度并不是很快的来到太原东城时,东门城上早已是全面戒严,士卒全部就位弓上弦弩搭箭,殷开山也马上迎了上来,指着城外里许处的隋军队伍低声报告陈丧良位置,居高临下眺望着陈丧良那面张牙舞爪的唐王大旗,李建成的心情复杂异常,许久后才低低说道:“叫他过来吧。”
殷开山应诺,这才走到箭垛旁边,大声告诉城下隋军使者说李建成已到,隋军使者也立即飞机奔回去向陈丧良报告,再接着,在尉迟敬德和郭峰、陈祠等将的率军簇拥下,陈丧良也就小跑着向东门这边过来。而看到曾经好友的熟悉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刻意板着脸不露表情的李建成也心脏越跳越快,暗暗说道:“应良贤弟,我们终于还是又见了,这次,我还能象以前那样,继续与你兄弟相称吗?”
心中失落说着,李建成的脑海中又不由浮现出自己与陈丧良的种种往事,想起自己与陈丧良在酒楼相识的往事,想起自己与陈丧良明知互有仇怨仍然倾心相交,想起自己听闻陈丧良创造种种不可能奇迹时的惊讶与艳羡喜悦,也想起陈丧良对自己的坦诚相待与好意叮嘱,更想起自己与陈丧良成为敌人之后,在潼关战场上的互相托付后事……。不知不觉间,李建成的双眼之中,已然噙满了滚烫热泪。
“弓箭准备。”
旁边殷开山的低声吩咐,把李建成从往事中拉回了现实,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建成马上就吼道:“把弓箭放下!所有人,马上放下弓箭!无我命令,擅自放箭者,立斩!”
听到李建成的吼叫,正在悄悄准备弓箭的太原军弓手面面相觑了,值守东城的殷开山则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又挥手让所有士兵放下弓箭。但事还没完,李建成环视现场间,又恰好看到李二正鬼鬼祟祟的把一柄弓藏到身后,李建成也没做多想,大步上前从李二手里一把抢过那柄弓,双手握弓往下,膝盖向上猛撞,把李二的爱弓直接撅成两截,然后一甩手就扔下了城墙,李二知道李建成已经动怒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强弓就此报废,在心里暗骂道:“伪君子!”
这时,陈丧良也在尉迟敬德等人的保护下来到太原城的护城河边上,看到城上丢下一柄断弓,手里拿着长盾随时准备陈丧良的尉迟敬德等人无不紧张,纷纷低声提醒陈丧良小心提防暗箭,陈丧良却不以为意,还笑着大声冲城上说道:“建成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这柄断弓,一定是你撅了扔下城墙的吧?兄长好意,小弟谢了!”
城上终于出现了李建成的身影,冷冷的大声说道:“唐王殿下言过了,李建成何许人也,如何敢与殿下兄弟相称?还望殿下慎重言词,不要降尊纡贵。”
“兄长,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了?”惊讶问着,陈丧良仔细打量李建成,结果让陈丧良颇伤感的是,还不到三年时间不见,李建成就仿佛已经苍老了十岁一般,两鬓似乎已有华发,脸庞也明显消瘦了许多,很明显这近三年的时间里,李建成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我是反隋义军左都督,你是大隋唐王殿下,还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敌非友!”大声回答着,李建成也在仔细打量陈丧良,发现陈丧良比之以往明显又壮实了一些,气度中还多了不少雍容华贵,与初次相识时那个瘦弱谦逊的陈丧良相比,几乎就象是换了一个人。而想起了昔日往事之后,李建成的心中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出于对好友的敬重,陈丧良并没有象对待其他敌人一样动不动就是嬉皮笑脸耍无赖,而是按要求换了一个称呼,大声说道:“好吧,既然兄长坚持,那我就叫你一声李都督吧。李都督,我的来意是什么,想必你心里一定十分清楚,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事情对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都督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为什么还不为太原全城百姓、部下士卒和你自己考虑考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待投降之人,不仅从不肆意杀害,还一律善待和择贤录用?”
“知道殿下你就是来招降。”李建成大声冷笑了一句,又说道:“但是很抱歉,殿下你这次只会是白跑一趟了,我李建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绝对不是屈膝投降之人!誓与太原共存亡,这就是我给你的唯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