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被海风卷起来,细细碎碎的海沙打在皮肤上面,有些疼痛,远处的海面上,在视线的尽头,有一艘船,在海面的摇曳着,许是一艘渔民的渔船。
望着看着平静的大海,李子诚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起风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感受着带着海腥味的海风柔和的拂在自己脸上,望着天际的云彩在空中滚动。海风已经弄乱自己的头发,抬头看着海,李子诚的神情中略显得有些坚毅。
站在董事长的身旁,高石毅望着董事长那看似年青,却似乎却刻满了坚毅的脸,虽说骨子里透着一丝书卷气,可还是让人泛起一丝安全感,甚至于希望。
“董事长,治港合同签字了!”
点点头,李子诚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上午,就在几小时前,在进行了三天的谈判之后,身为连云商港港务管理公司经理的高石毅便与荷兰治港公司总代表陶普施在李奄的那栋挂着“六合公司”招牌的李家大宅里签订《建筑连云商港合同》。
按照合同规定:筑港各项工程总造价4560万比利时法郎;承办人按照合同所附工作程序无误进行,由连云商港港务管理公司于每月月终分批付款,金额为130万比利时法郎;管理公司从按月付款中扣除5%作为履行合同的特别担保,到工程竣工,保修期满,付给承办人;全部工程工期三年整,计36个月,限于共和元年即西历1915年6月1日以前完成,逾期一日,承办人每日付给管理局一万元比利时法郎作为赔偿,至完全交工日为止。如遇天灾人祸等延误工期,可适当延期,承办人每提前一天完工,亦可获得一万比利时法郎的奖励。
而随着这份未经招标的合同签字,连云商港的修筑算是板上定钉了,而且开工日就是今天,现在陶普斯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招工,以便完成那个钢桩钢梁木面的简易码头的修建,不过他只有15天时间,不过他似乎早已经有了准备。
望着海面上的一艘货船,货船是一个小时前,从上海驶来的千吨货船,船上满载着用于修建码头的钢桩、钢梁和木材。
“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即便是无法签定商港的合同,我同样有自信让您选择我在这里修建简易码头!”
陶普斯的自信,反倒是好好的给自己上了一堂课,说实话自己的确应该好好的谢谢陶普斯,从他身上可以学习到很多过去自己一直忽视的,就像即将开工兴建的这座简易码头,这原本应该是在最初的计划之中,而自己却根本就没有想到。
“你又不是万事通!”
心底暗叹一声,李子诚却看了一眼身旁的高石毅,他是公司招聘的人中,唯一一个商港管理人员,曾在秦皇岛港任职,恐怕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一来到六合,便被扣上了商港管理公司经理的职务。
“从今天开始,咱们六合就从这连云商港开始踏上第一步了。”
望着天际被夕阳抹红的云彩,李子诚不禁感叹了一声,这岂是六合公司的第一步,这根本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筑业的第一步,甚至是中国工业的第一步。
甚至于,几十年后,人们提起中国工业的时候,甚至会用“提到中国工业,不能不提李子诚!”来形容自己。
“是的,董事长。”
高石毅的轻应时,心中难免泛起些许触动,望着这依然只是一片海边荒滩的鹰游门,他明白这里同样也是自己的第一步,在秦皇岛时,如果自己甘于同流的话,或许自己根本不会来这,也许在这里,自己能够实现一个梦想,建立一个属于中国的大港。
正欲开口搭话时,一脸严肃的肖子兴出现在李子诚的视线中。
“啊,仁兴,有什么事吗?”
肖子兴是政府派来的官员,准确的来说是驻进海州站的中央政府官员,在其它人眼中,到海州站,这是陇海铁路上唯一的一座“特等站”任职,无疑是一个优差,可这是个优差也是个忧差,忧患忧,政府之所以派驻官员目的怕还是为了监视六合公司,而那李子诚又岂会让他监视,收了银子,得罪了大总统,是为不智,可若是得罪李子诚,同样也是不知,也恰因如此,在检察院任职有着肖不仁之称肖子兴,最后才“拾”到这个优差点。
而此时,他神情严肃,面上带着一丝冷意,任何人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满,他看了看李子诚,再看一眼那位新任的商港经理。
“有点小小的问题,需要请教董事长先生……”
语间的距离,让李子诚在心底一警,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哦,仁兴,不知是何问题?”
“根据公司和政府签字的合同,六合公司不得以铁路或铁路用地抵押向银行贷款,而贵公司今日却同比利时王国银行签字筑港贷款,这无疑是……”
“啊,肖处长,你也说了,这是筑港……”
最先站出来回答的不是李子诚,而是高石毅,他在喊出这句话后,做出了个你不知道吗的眼神,然后又特意强调道。
“是筑港……也就是修筑商港的借款合同,在陇海铁路合同上规定的是铁路或铁路用地,但不是包括筑港地,而港伸入海,绝不挤占铁路用地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