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闲谋反起兵杀往京都的消息,传回来的当夜,安老爷子便动身,在垂暮之年再次披上铠甲,携带亲卫火速出了京城,带领驻扎在京都周边的军队,去阻挡几个月却还是视若珍宝的后人。
而辅国堂万千学子,自发结伴相邀,誓以身体阻挡赵闲的铁蹄,浩浩荡荡往武昌方向进发。
可惜,这也不只是王朝陨落前的回光返照罢了,多年苦苦支撑的大梁,就如同被掏空的树心的大树,外表雄壮而威武,可当其真的被刀斧加身,多年积压形成的连锁反应便会瞬间将它自身摧毁。
一个王朝的根本是民心,是在臣子前的威信,而建始大帝的那份血诏,明显将这大梁仅剩的两样东西抛弃了。
安老爷子亲言目睹建始大帝的血诏时,并无言语,只是整个人都苍老的许多。安家时代忠良,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换不到,这皇家护之何益?
联想到四个儿子蹊跷的死因,安老爷子对赵闲的做法无话可说,可他终究不愿对旧主抬起屠刀,没有任何安排,只是独自一人回了祖籍。
余下的安家死忠,没了安国公这个领头人,岂能自作主张与安家少主为敌,加上那份设计杀害自己臣子的血诏却是寒了大梁武将的心,两只军队只不过叫了几次阵后,就握手言和将剑尖指向京都。
事情顺风顺水,可是以自己为诱饵骗得建始帝写下血诏,即将达到自己目的赵闲并不是很高兴。
遗诏是他伪造。可血诏却是建始帝实打实亲手书写,赵闲对此并无内疚,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夜色如墨,丝丝雨珠自天空落下。砸在窗沿上迸裂成点点晶莹的水花,在昏黄烛光下分外唯美。
窗外,官船成群结队缓缓驶离码头,夹板上竖着‘赵’字大旗在风雨中摇曳,旁边还有一个‘安’字,船队前不见首后不见尾,沿途不断有安家的各路兵马尊称安老爷子的召唤赶到,然后又被说服加入船队之中。
轻风吹拂着雨珠飘落进来,沾湿了窗口之人的衣襟。赵闲轻轻低头,脸色不悲不喜。看着手上的一块玉佩。默然不语。只是心中叹道:我真是个混蛋。难道长得帅也有错吗……
萧姐姐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酒食。她可不知道赵闲内心自恋的想法。瞧见赵闲面色深沉,便娇笑道:“我的小郎君!你在发什么愁?告诉妾身我帮你出出主意。”
萧姐姐穿着居家妇人的衣衫,卸去了往日的艳妆与华服,柳眉间沉稳娴静,就如同寻常员外家的夫人,身上的贵气被隐藏的很好,连往日的娇媚也一同藏起来了。她这些日子总不能不露面,大多数时候都以赵闲的夫人自居,反正以前贵为皇后,真正敢抬头看她样子的也没几个。遇到认识的。为了防止在荒淫野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她也只好乖乖的回避了。
不过再避讳,安大小姐她可避不开。两人以前在宫里宫外经常见面,现如今闹出这等事情,萧姐姐心中尴尬自不用说。今日,她被安大小姐缠着下棋,不用猜也知道安大小姐吃醋,不想放她回来与赵闲独处。萧姐姐心中念着小郎君,最终以肚子饿了给这赵闲准备吃食的理由,才得以脱身。
话音落了,赵闲却依旧独自出神。萧姐姐眸中微疑,走到赵闲身后探头看去,却见他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上好的软玉,正面刻着‘柔’字,背面却是一片竹林。
这,这不是叶莎公主的佩玉嘛?萧姐姐眼睛猛的睁了睁,继而又露出羞恼之色,抬起玉手在赵闲后脑勺上敲了下,气道:“赵闲,你竟然与竹柔公主有瓜葛,为何还来勾搭本宫?你这个没良心的……”她年龄和花语相仿,却是建始大帝和叶莎货真价实的继母,心中别提多生气了。
“啊!”赵闲脑后一疼,倏然惊醒过来,回头却瞧见萧姐姐面色不善的等着自己。他看了看手上的玉佩,便知晓为何如此了,轻轻笑道:“我的萧姐姐,你这吃的又是哪门子飞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吃饭吃饭……”
“哼!”萧姐姐挑着柳眉,冷冷看了他一眼:“公主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说来话长!意外罢了…”赵闲心中泛苦,不想明说,便拉着她的小手讨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