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盐湖周边勘察一番,取得几种不同的样本之后,王源决定立刻返回。 久呆此处也无益处,野牛城的吐蕃巡逻兵马随时可能发现自己三人的行踪,到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在沙漠里被盯上,怕是要和王鉷和罗希奭一个下场了。
七日后,王源顺利回到雅州,在老向导居住的村落歇息了一晚,次日下午回到成都。一路上,王源给那头黄骠马喂了不少熬制出来的食盐,目的便是确定这种盐是否真正的安全。王源担心微量的摄入也许异样,但若是长期食用也许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这匹黄骠马一路上精神头十足,丝毫的异样,王源也终于放下心来。
回到成都后,王源第一件事便是将取得的好几种不明之物送往张正一和蒋真人鉴别,这等事也只能求教于这两位方士了。很快,第二天午后,张正一和蒋真人在柳熏直的带领下来到王源府邸求见,王源在中庭的树荫下摆了茶水,接待了两位方士。
“二位先生,有什么好消息么?我的伏火方练成了?”王源喝着茶水坐在椅子上,前两位面色兴奋的方士。
张正一和蒋真人脸上顿时满是羞愧之色,支吾难言。王源呵呵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知道你们还正在努力。大概是辨识出了我给你们的东西了吧。”
张正一忙道:“是是,幸不辱命,老朽和蒋真人一夜未眠,搞清楚了大帅给我们的辨识之物。这一袋中的黄色盐粒中是粗盐和很多奇怪杂质的混合之物。老朽用水洗之法将之分离,得到了盐和芒硝以及其他不明杂物。芒硝之量占绝大多数。”
王源惊讶道:“芒硝么?原来混杂的是芒硝,没想到盐湖之中还有芒硝。”
蒋真人道:“原来大帅是从盐湖中取得的这种东西,那便不足为奇了。”
王源惊觉失言说出了真相,这件事他原打算绝口不提的,免得生出事端。回来后和老向导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绝口不提此事,没想到倒是自己漏了嘴了。不过倒也无妨,方士们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确实是从盐湖之中取得的此物,却不知盐湖之中竟然产芒硝,我还以为全是盐呢。”王源笑道。
“大帅有所不知,盐硝本为一体之物,有盐之处必有芒硝。老朽曾听人说及,大唐北方的突厥人国境内有一盐湖。当地百姓夏日捞盐,冬日捞硝,湖水中同时溶解了盐硝两物,可见一斑了。”蒋真人道。
王源点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为何是夏日捞盐,冬日捞硝。这其中有何道理?”
“这个……老朽做过这方面的勘察,特意以盐硝混合做过验证。所谓夏日,无非是气温高,水温也高,水汽蒸腾的较多,会让水中溶解之盐分析出,类似于晒盐或煮盐之法。但这芒硝和盐不同,一桶水或溶盐一升,但这芒硝可溶两升之多。而且即便盐完全析出,这芒硝还在水中并不析出。但这芒硝溶于水中多少,却是因水温而定。水温高则多,水温低到冰寒之时,一桶水却连半升芒硝也难溶解其中,而盐却无此特性。盖天地万物自有其特性,这便是其特性奇异不同之处,可谓神奇。”蒋真人道。
王源明白了,说白了便是个溶解度的问题。芒硝的溶解度随着水温的变化浮动极大,而盐却基本不变。夏天水分蒸发之后盐便会结晶,而冬天气温变低后水中的芒硝便会结晶。虽然是后世初中化学的简单知识,但放在这个年头,想要搞清楚却非易事。蒋真人倒也是个合格的方士,能够特意去做个实验检验一下,也算是求知**浓厚的古代人了。
“老朽等用的是蒸煮之法,大夏天的也无法得到冰寒之水。我们将大帅拿来的毒盐尽数在清水中溶解,在釜中熬煮,水干过半时倒出沸水。铜釜之下析出的便是食盐。将盐取出,将汤水继续熬煮,当汤水几近干涸之时,倒去废水,釜中析出的便是芒硝了。一斤毒盐之中竟有六成是芒硝,三成是盐,其余一成之物,我等无法得知,只能随废水倾倒了。”张正一道。
王源点点头,芒硝是有毒性的,但更毒的怕是倾倒的废水之中的不明物质。那里边一定含有多种化合物,剧毒之物无需多,有的只需一点点便可要人性命,倒也不必纠结于此了。
“二位很厉害,居然有这种办法将盐和芒硝分离,倒也不用到冬天夏天了。哎……可惜的很,这些芒硝除了你们炼丹和药用之外,却非我所希望之物。芒硝不能用于伏火方,真是可惜的很。”王源不无遗憾的道。
张正一道:“是啊,可惜的很,芒硝用于伏火方作用不大,确实甚是遗憾。不过,芒硝可做药用,可为方士炼丹之用,用处也是极大的。”
王源叹了口气道:“得了,我对炼丹没兴趣,这破玩意在我钱不值,若是火硝那该多好,咱们也不至于让柳先生在剑南道全境发动百姓扫猪舍羊圈牲口棚得土霜熬煮了。”
张正一笑道:“大帅莫急,正有好消息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