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这一心想成为表演家,整天在桌前床尾摆弄那本怎么读也读不完的《演员的自我修养》,逢人便讲我的理想是当一个演员。结果他这个立志要当演员的人,无论如何做不到这样没脸没皮,反倒是那个没有修养,没有气度,没有文化的粗鄙家伙可以无拘无束,随意挥洒自己的热情……尽管这看起来很可笑,令人尴尬。
拜伦用深呼吸来压抑那些不适情绪,看到唐方的脸色由古怪而玩味,努力忍住不发,没有关掉面前的显示器,扭头不去看那张令人恶寒的脸。
是的,现在的唐方没有像刚才那样尴尬,而是一脸玩味地看豪森大爷在那里表演。
“嘿,嘿,嘿……老东西,看这里……要是再到处乱瞅,信不信我挖掉你的双眼。”审讯室中央,豪森清了清嗓,让声音更柔和与尖锐一些,左手微荡,引喉低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披直缍,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
唱到这里,他真的扯开僧衣,扔到旁边的桌上,又把僧帽摘下,随手丢到一处。
“别跟我翻白眼,我知道你为了博那个华裔声优小老婆欢欣,特意学了门汉语,还养了一班戏子歌手,供你二人寻欢作乐。”
豪森一拍桌子,“我再问你一遍,唱还是不唱?”
贝莱克?弗格森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可是意思很清楚……不唱,宁死不唱。
棒槌瞪着一对铜铃大小的眼珠子晃悠一阵,走到房间角落,用手指滑动屏幕,出现由图像+字符构成的一组画面。
“既然那个你不喜欢,来,跟我一起读……女装……扶他……大xx。”
“你们这两个家伙……我说过多少遍,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
“不说是不是……丘吉尔,给他上块砖。”
当然,在军港里不可能寻到早已淘汰多年的砖头,不过找些方正的铁块绝对不是什么难题。随着豪森声音落地,丘吉尔果真掏起一块砖头大小的铁块塞到贝莱克脚底。
唐方这时候才注意到中将大人的专用座椅很别致,直至动员艾玛帮他一道寻找有关资料,方才找到答案。怪不得感觉很熟悉,没想到竟是华夏古代赫赫有名的老虎凳……得亏豪森、丘吉尔两个外族人能够找到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贝莱克的状态很不好,作为雅丹公爵的弟弟,可想而知有多大年龄,如今落到豪森这么个莽夫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丘吉尔在他双腿下方垫上第3层铁块引发的惨叫都是那么有气无力,好像时日无多的老斑鸠。
亚森?尼古拉斯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用有些急切的语气说道:“相信我,你们再这么搞下去,一定会把他玩死的。”
豪森回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他不该死吗?何况我只是想把他掰弯……这样而已。”
听完这句话,亚森?尼古拉斯与丘吉尔的脸色没有一丝改变。单向窗另一面的唐舰长则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夯货要掰弯谁?贝莱克吗?他竟然要把一个老头子掰弯了……还这样?还而已?
唐方发觉自己真的小看了豪森大爷的智商,他不是智障,那简直就是一枚插了翅膀的智脑。亏他想得出这种馊主意,要把贝莱克?弗格森掰弯。
当初在流浪行星的时候,从这货的所作所为与言辞中就可以看出,他跟丘吉尔两个人对贝莱克没安什么好心,原以为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是要中将大人体验一下兰斯洛特的待遇,为文登巴特那些死难者向弗格森家族收些利息。何曾想到,这俩卑鄙小人竟要把中将大人掰弯了,变得和他侄子一样。
不对……不一样,兰斯洛特是“攻”,好像豪森与丘吉尔正在试图把贝莱克变成“受”。
外人常说他恶毒,他阴险,然而和豪森大爷比起来,他以往的恶毒与阴险真的很绅士。
“你们这两个笨蛋,唐方已经在来此的路上,说不好现在已经到了门口。万一你们两个真把中将先生玩死了,少不得又要被送进牢房吃几个月清苦饭……就为了掰弯他?不值得!”
豪森没有说话,说话的是丘吉尔:“怎么不值得?很值得!记得詹姆斯?布兰德吗?”
亚森?尼古拉斯想起座天使号那位受人尊敬与爱戴的神父,点了点头:“记得。”
“他们用荆条抽打神父的背,用铁钳拔下他的牙齿,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高高吊起,然后告诉他,如果他的信仰真能治愈人间疾苦,如果他的上帝真的怜悯仁慈,那就显圣吧,他们已经搭好看台,准备好菜肴与酒水,只等神迹上演。”
“他们把一对恋人分开,逼迫男人认罪伏法。倘若男人心坚嘴硬,不认罪,不伏法,女人接下来将遭遇什么,没人知道……”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一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还告诉那些亡者后代,做下这等伤天害理行径的人来自敌对势力,若想报仇只有加入军队,用炮火与枪弹去向仇人讨还。”
“他们教育年轻人,要学会适应环境,适者生存是自然界不二法则……然而人与动物是不一样的。”
亚森?尼古拉斯不说话了,忽然有些理解座天使号那些加西亚反抗军成员为什么对那个国家极度失望,甚至产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种想法,宁愿天下大乱,也好过现在这般。
他看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贝莱克,看着贝莱克脸上那些疲惫,目光里那些痛苦,忽然觉得不可怜了,一点都不可怜,完全是死有余辜。豪森与丘吉尔对中将先生的侮辱与折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掰弯了他……看似很可笑的一句话,其实折射出很悲哀的现实。
唐方站在单向玻璃后面,望着对面三人叹了口气,谁说豪森、丘吉尔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就没有心?他们只是不够细腻,只是不擅敏感。